“?我当然是,你妈妈啊?”女人一脸懵逼。
“那我来考考你,你是怎么来我学校的?你家在郊外吧。”
“白天,我坐的,85路……晚上,打车,来的。”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几下,林朝雨看清那是妈妈的手机——因为透明的原版手机壳已经发黄,却也遮不住手机壳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伪人真的能还原到这个程度吗?林朝雨真的有些相信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妈了。
“但是,妈妈你怎么来了?”
“你小叔,打电话,说你遇到,危险……果然,学校里,死了,好多小孩……”
“那,妈你能护着我活过今晚吗?我好害怕哦,这个学校太奇怪了~”
女人点点头,又问,“那几个人,那里,和那里的,你认识吗?”
她指了指戈里托夫和舍长的藏身处。
“……是我的朋友。可以也保护他们吗?”
林朝雨不清楚眼前女人究竟能做到多少,但是如果真的是妈妈,那么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伪人要模仿,也应该能模仿到这一步。
妈妈点了点头,林朝雨示意他们出来,“没事了,可以出来了。”
“学校吃的,怎么样?校服,好看……两个同学,年纪多大?”
舍长望向林朝雨,“阿姨好啊,我和朝雨同一年的。”
“……我比她大一岁……阿姨好。”戈里托夫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还算安全。水里,更加安全。”
“啊哈哈哈,不用了妈妈,我们都不会游泳的。”
“那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吗?”妈妈又摁了摁手机,仍旧是花屏。
“……手机好像进水了。”戈里托夫指着手机说。
“啊,这样吗?怎么办?”
“我可以处理试试。”
大家都看向戈里托夫。
妈妈把手机递给了戈里托夫。
他接过,把手机关机,拿出纸巾擦干了手机表面的水渍,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小把工具。他拆卸开手机外壳,拆分出手机零件,用纸巾吸水,再换了干手帕将每处角落细心擦拭,然后行云流水一般再把手机零件组装好。
几人都看得全神贯注,少年长按开机键——
手机开机,不再花屏了!
他把手机还给女人,她点开相册翻了翻,温柔地笑了,“手机好了!谢谢,小朋友……”
林朝雨笑出了声,挽着舍长向他竖起大拇指。
“哼,没什么了不起的。”戈里托夫转过了头。
林朝雨突然敛了笑容,看向门口,“有什么东西来了。”
一个两人高的扭曲的黑影,蠕动着进门。
唰——
几根触手刹那间把那黑影扎成了马蜂窝。那东西哀嚎着倒下,化作飞灰。
“妈妈,那些触手,是你操控的?”
“不是啊,我让它们,保护孩子。不是操控。”她摸摸林朝雨的头,“它们说,见过朝雨。”
两个同学都看向林朝雨。
“……确实。”林朝雨思考着,“所以,它们和学校里的其他怪异,不属于同一阵营?”
妈妈思索了片刻,然后嗯了一声。
“那就最好了。妈妈,我想去校长室。可以护着我去吗?”
舍长大惊失色,“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朝雨你去校长室干嘛啊?!”
“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校长室?女儿,不可以,做违法的,事情哦?”妈妈有些不明所以。
“妈妈,现在这所学校处在一个很奇异的状态,和现实世界不同,相当于一个异空间。没有监控,死去的人第二天可以复活,有自己的规则。所以夜里学校不管怎样,大概第二天都会恢复原样。没有人会发现异常。”
“而我们也只要收集些照片证据。有纸质证据的话算是锦上添花。”戈里托夫补充道。
“好吧……”
林朝雨牵着舍长的手,让她不要离自己太远。少女的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她的朋友们显然也是。不过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不随便再发问。
“妈妈,你知道这学校最厉害的怪异吗?我在它手下死了好几回了。”
女人点头,“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被鬼王,支配。”
戈里托夫抓住了重点,“鬼王?”
“这附近,有座山。原本山神,消逝了……新来鬼王,和人类,定了契约……恐惧,死亡,是养分。学校,是祭坛。”
“妈妈你怎么知道的?明天可以告诉小叔吗?”林朝雨皱起眉,妈妈的话和先前的推断大致对上了。
“同胞们,在此地的,见证了。”
“什么同胞……”
林朝雨还没问完,几只缝合怪就撞坏墙壁,长大了嘴扑过来。
戈里托夫立刻拉着两个女生后退,舍长尖叫起来。
几人身后的路上涌来潮水一般的软体动物,略过三人,径直冲向那些缝合兽。缝合兽发出人一般的尖叫,林朝雨瞳孔地震——软体生物撕裂着缝合怪,触手紧紧缠绕在它们庞大的身躯上,腐蚀着,吸收着,那些缝合怪先是渐渐变得血肉模糊,再是裸露出森森白骨,有着各种动物特征的白骨。
舍长打了个寒颤,毕竟自己可能差点也要这样死了。
“呦,还有帮手。挺久之前就觉得有其他杂鱼怪异盘踞在学校的结界里,这会都听起人类的话了?真是怪异之耻……”
熟悉的男人声音。
林朝雨咬牙后退了一步。
张默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眯着眼,吹了声口哨,又冲过来几只扭曲的人形怪异,和软体动物厮杀在一起。
“他杀人了,是个人类。”妈妈悄悄在林朝雨耳边说。
“啊?那是我们班主任。姓张,叫张默言,教生物的。他果然是坏人!”
舍长几乎要崩溃了,“居然真的是班主任?!”
戈里托夫一脸不屑,“之前还把林朝雨叫到办公室审问,抢了她的东西,还要给她穿小鞋。”
妈妈的脸上浮现怒意,眼角细细的皱纹都加深了。
“就这个小年轻?!看我不给他几个嘴巴子!欺负我女儿?看起来年纪还没我家的浴缸大!”
这个毁人设的感觉,这个忽上忽下的语调……林朝雨瞪大了眼,自己的妈妈真是每次一动怒,说话就正常了。那么眼前这人的确就是自己的妈妈。她彻底相信了。
“这还是你妈吗?”舍长在林朝雨怀里,极小声地问。
戈里托夫的扑克脸也崩塌了,一脸震惊。
“哈哈我妈妈生气了就这样。”
“这真是你妈?”戈里托夫问。
林朝雨点头,“现在能确定真是——妈,这老师欺凌我!”
软体生物发出尖锐的鸣声,迅速融合在一起,很快就化作一只十几米高的巨型生物,隐约带有人的轮廓,却长着章鱼似的,有众多触须的脑袋,身体像是覆着鳞片的胶状物,有着臃肿肥胖的身体,淌着粘液的强壮触手在空中甩得呼呼作响。
舍长晕倒了。
戈里托夫痛苦地捂住头,林朝雨安置了舍长,上前扶住他,“你们怎么了,突然都很难受的样子。”
他有些喘不过气,嘴唇发白,“之前就觉得了,现在更明显——这是精神污染。你家是什么来头?又是调查员又是怪异的……”
“我也不知道,也没什么感觉。反而有点……安心?”林朝雨回忆起怪异求生手册上的内容,“那你来试试转移注意力?只听着我的声音,尽量忽视那些幻听。来,看着我……”
她捧着少年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
“你别……”他挣扎不过,只得认命和她对上视线。
此时另一边,尖锐的鸣叫,林朝雨妈妈的怒骂和重物粉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已经是一片混乱。
少女笑了笑,“对了,我想学你老家的语言。我学外国语言很快哦?你要不现在就给我说两句?”她松开手,帮他捂住耳朵。
“呀,你耳朵快熟了吧……”
“咳咳,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叫你外语?”他愤愤地弹了下少女的脑瓜,又挣扎了几下。
“所以,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家长大闹老师。爽爽爽。”
“你妈妈是怪异吗?为什么能和这种东西交流?”
林朝雨发现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厌恶和疏远,反而带着好奇和探究,莫名松了口气。
“我有时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林朝雨决定和对方细说那些离奇的梦境,和自己之前在游泳馆和触手怪的对话。
“等等,好像是鬼王来了!”
四周很快暗下来,墙壁变成了猩红色。
林朝雨扛起陷入深度睡眠的舍长,和戈里托夫一起向外跑,战场那边小喽啰怪异都被巨型怪异碾碎,妈妈也注意到了身后几个孩子。
“%*&s#*-;~o......”女人念叨着什么,那巨型怪异的几条最强大的触手,用力拍向游泳馆,破坏着建筑。
而孩子们早已经跑出建筑,向着空旷处狂奔。
“哈哈哈哈张老师好像跑了,啊当然也可能是死了。”林朝雨爽朗地笑了。
“林朝雨,鬼王似乎只能在建筑里行动。”
“什么,我看看,好像真是。或许建筑本事就是它的一部分?毕竟一只黑爪子肯定不是完整版鬼王。”
“正好我带了自制手雷,可以试试。”
“那正好……你说自制什么?!”林朝雨两眼放光。
“这里是保险栓。你手劲大,你来对着那边的实验楼扔扔看?”
“那我必然是要试一试的了。来,先给我一个。”
戈里托夫从包里掏出一把,给了她一个。
“直线距离至少为50米,你真的能丢那么远吗?”
林朝雨拔掉安全栓,“你还用上激将法了?Fire in the hole!”
手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砸到了实验楼的窗玻璃上。
砰——
卓有成效!
就这样,他们一个递,一个抛,实验楼被他们炸开了小半边,或许再加加油就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