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这次少女选择轻装上阵,在入夜的学校里顺了一根撬棍作为武器。
今天晚上的雾一直很浓,但是天没那么暗了。在宿舍林朝雨又见到了一个长脖子女鬼,好在她一路狂奔,把她甩开了。
林朝雨废了不少力气,才赶到图书馆附近。
咦,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她打开手电,低头去看——那是一对年轻男女,身穿校服,此时已经都身首分离,瞪大的眼睛里还能看出惊恐。
林朝雨一阵反胃,立刻加快脚步绕开尸体,去找戈里托夫。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刹,然后拍了两张照片。
“对不起对不起,作为证据,有多冒犯两位了……”林朝雨打开相册查看,照片如实记录下了这骇人的场面。
她听到了脚步声。
“女儿,你在哪里……”那女声万分耳熟。
她探出脑袋,看见一个女人,一瘸一拐地走来。
那妇女披着黑色的及肩发,身穿鹅蛋青的长裙,身形有些瘦削。她有一张古典美人的面孔,嘴角一颗美人痣,无神的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
女人手围成喇叭状,轻声呼唤,“女儿,妈妈来了……接你……”
林朝雨捂住了嘴,把自己藏得好好的——那个妇女,正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定是伪人型怪异。林朝雨如是想,手脚却微微颤抖着,她又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一点黏腻湿润的触感从脚腕处传来。她低头,惊恐地发现,那是一根食指粗细的黑色触手,上面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吸盘。她一撬棍将其击退,再次探出脑袋去观察那个“妈妈”。
对上了一双无光的杏眼,对方正死死地盯着她。
妈妈无血色的脸,就在眼前。
“啊!”
林朝雨举起撬棍就是一下,被女人单手握住。
“不要,害怕,是妈妈呀……”
那女人似乎没有立刻攻击林朝雨的意味,林朝雨看准时机,丢下撬棍就开溜。
经过一个拐角处,她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痛痛痛,什么玩意?”她立马起身,看清那正是没有成功汇合的戈里托夫。
至少现在汇合了。
她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先跑再说!”
他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两人跑过来的方向,如同火车一样直往前冲。
“我们……好像……已经可以……不跑了……”戈里托夫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这全速跑了得有八百米吧……”林朝雨抹了把汗,“所以,你遇到什么了?”
“咳咳,我遇到三只奇美拉。”
“奇美拉?是那种缝合兽型怪?”
“对,每只都不一样,丑得各有特色。”
“……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了。我遇到了伪人妈。还被她发现了。”
“真可怕。”他皱了皱眉头,“我拍到其他死去的同学了。这次去其他地方多多搜寻,果然发现了几个被害者。”
“我来得晚些,只拍到一对情侣,你要不要看我拍的,构图挺好的。”
“把你的相机收好!别拿过来!”
“好吧好吧。我们接下来去哪?”
戈里托夫露出认真的神色,“嗯,艺术馆,游泳馆,食堂,三选一吧。”
“咦?为什么是这些地方,听起来都很邪乎。”
“呵呵,这所学校有什么地方是不邪乎的?我用白天偷偷安装的仪器检测了学校的大部分地区,这些靠近学校边缘的地方怪异浓度最低,而教学楼,实验楼,行政楼这种位于校园中心的地方怪异浓度会高出很多。”
林朝雨向他竖起大拇指,“那我随便选了?”
“选。”
“我要去食堂!”
“哼,我就知道。”他无奈地笑了笑,两人确认四周目前安全,就开始向食堂缓缓行进。
林朝雨在消防柜处翻出一把消防腰斧,心中莫名感慨,至少学校的消防措施很完备。
“这……这不对吧……”林朝雨看着面前通往食堂的学校大道,倒吸一口凉气。
绿色的昏暗路灯,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两辆小轿车那么宽的柏油路边。如果细看,几盏路灯弯曲的“脖颈”处,还吊着几个人,在无风的校园夜幕中晃晃悠悠。
“快跑,随便去哪个场馆!”“嗯!”
两人几乎同时撒腿往反方向跑,路上还惊动了一只三米高的缝合怪,它一爬起身就如同真正的大型猛兽一样追杀起二人。
林朝雨抬起头看,眼前的建筑分外熟悉。
“游泳馆?!怎么又到这了?”
“先进去甩开它再说,我们要跑不过这东西了!”戈里托夫一进门,就反手把大开的游泳馆门用力关上,却惊奇地发现,那缝合怪在距离游泳馆还好几步远的距离就停下了,来回踏步,时不时向四周扫视,锋利的蝗虫一样的口器还往外流着涎水。
“真奇怪……为什么它不进来了?”戈里托夫低头,感觉从刚才开始,手上就好像粘上了什么液体。
林朝雨打开手电筒,“怎么了吗?”
他们看清,戈里托夫的双手沾满了半透明的黏液,史莱姆一样的质感,但更偏向于液体,是墨蓝色的。
“咦~好恶心!”戈里托夫的脸色顿时发青了。
“里哥,你不觉得这东西香香的吗?”
少年用看变态一般的眼神看向林朝雨,眉头紧锁。
“啊哈哈,我开玩笑的。所以我们一直待在原地也不成,去游泳馆里探索一下呢?”少女脸上挂着笑,递给戈里托夫一张手帕。
“嗯,走吧。至少先离开那东西的视野。”
他们并肩走着,游泳馆没太多可去的,也就是表面上占地面积大些。
正走着,迎面跑来一个一脸惊恐的少女。林朝雨定睛一看,那女生伤了左手,居然是她的舍长!
“舍长大人?!”“朝雨?还有留子同学?!真的是你们吗?”
“是我是我!舍长怎么会在这里?”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你不见了,去厕所也没看见你,然后冲了个水,感觉到一阵强劲的吸力,再睁眼就在游泳馆里了。然后我遇到了好多奇怪的小动物和一个阴恻恻的陌生女人!那些小生物上来就要攻击我,那女人哼起歌,它们好像消停了不少,然后我就逃走了。”她一口气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迷惑二字。
“诶呀,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别愣在这了,快跑啊!”舍长上前一步,林朝雨从包里掏出一卷绷带,抛给对方。
“舍长,你先自己包扎一下,既然照你说的,这游泳馆已经算安全的了……方便让我给你拍张照吗?”林朝雨拿出相机。
“?”
“她要记录下学生会受到学校怪异伤害的证据。”戈里托夫为她解释。
“哦哦,原来如此,那朝雨你把我拍好看点。”舍长看看林朝雨,又看看戈里托夫,感觉安心了不少。
他们找了个休息室躲进去,关好门,在排椅上稍作休息。
“好了,那舍长是在游泳池遇见的那些怪物?”
“没错。我一睁眼就在游泳池。我怀疑那些怪异是从海里来的。”
“为什么?”戈里托夫冷冷地问。
“因为啊,我之前就有听说过,有些地下管道虽然弯弯绕绕纵横交错的,却也算是直通大海的。那些小型怪异大部分都是软体动物,还有一些尖牙利嘴的鱼,看起来就像海洋生物。体型不是特别大,应该可以通过管道钻过来。”
“天呢,我都不敢想象它们会有多臭。”林朝雨摇摇头,“很有道理啊。那么你说的那个女人呢?”
“黑色头发,长得还挺漂亮,坐在游泳池边上,唱歌好好听,但是我当时光顾着逃跑了。”
林朝雨追问,“……是不是穿着浅青色的连衣裙,及肩发,嘴角有痣?”
戈里托夫看向了林朝雨。
“我想想……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可能是伪人型怪异,装成我妈妈了。我之前也遇到过一次。”
“林朝雨你妈妈真是风韵犹存啊!啊不是,我是说,伪人型怪异太吓人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舍长!”林朝雨装出气呼呼的样子。
“咳咳,小声。”戈里托夫出声提醒。似乎从远处传来脚步声。不一会,那脚步声就在门口停下了
三个人分开,在室内躲了起来。
吱呀——门开了。门口映出女人的身形。
“小雨,你在这里,对吧……”女人走进室内,“英才高中……不安全……”
她身后缓缓爬出黑色的细触手,如同飞蛾的触角,猫咪的胡须,似乎在探查着室内活物的气息。
几秒钟后,女人径直走到林朝雨藏身的柜子前,她伸手拉开柜门,疑惑地歪了歪头,“女儿,你在这里,为什么?”
林朝雨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的确有伪人,很注重家庭和谐,甚至会组建自己的家庭,并且家庭成员之间关系很亲密和谐,也不会在一般情况下再袭击人类。
难道这就是那种家人侠伪人?把自己认成孩子了?
不,不能放松警惕。
“啊,那个,因为我害怕……害怕那些触手!妈妈,让它们出去!”林朝雨鼓起勇气,指了指那些四处嗅探的触手。
女人转身招呼那些东西离开,它们居然真的到门外去,一条条触手叠了起来。
“不要,害怕……它们是……家人……”
“妈妈,你不会真是我妈妈吧?”林朝雨有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