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几百年的宇宙流浪生涯离不开科学的支撑，不论是当年的流浪舰队还是短暂的帝国，一直到现在的联盟，不论科学舰、科学塔、科学院这些名字如何更换，都改变不了科学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这一事实。
和政务大厦、军部基地不同，科学院是一座园区，里面的建筑高高低低，形状五花八门，以满足各个领域的实验需求。
秦正然只有在小时候基地参观的时候来过科学院的科技馆，再往里就只有科学院的研究员才有资格进入了。
这次他跟着孔净颜第一次坐上科学院的穿梭车，在十米的空中向目的地传送。
在穿过高耸的蓝色大厦，掠过一片球形的实验中心后，穿梭车往一片蔚蓝的海域飞去，但很快，秦正然便感觉到了周身有一层波动。
“身份扫描，通过。”
“安全检查，通过。”
“欢迎来到科学群岛。”
穿梭车带着他们穿过一片虚空的屏障，秦正然便感觉到眼睛一花，原先什么都没有的苍茫大海上竟然有着数千个岛屿！
这些岛屿面积不小，要不是它们之间流动的蓝色海水，秦正然几乎要以为这是一片陆地！
从上面看下去，岛屿上的建筑并不如刚才在陆地上看到的那样琳琅多样，几乎就是一些简单的平房。
可等秦正然跟着孔净颜下车，他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就是科学院最核心的、最保密的地方。
秦正然曾经听说过这里，刚才外围的那些建筑是对外合作的一些研究机构，包括承接政务大厦的民生类研究项目、军部委托的研究项目和一些高校合作项目，也是可以半对外开放的地方。
而在科学院的内部，这个叫作科学群岛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研究那些普通人类很难触及的、保密性极高的项目，在这里的研究人员几乎都是各个领域的天才，能进入这里的项目都是核心机密。
“学长……”秦正然有些忐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要回开普勒星系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孔净颜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站在一幢平房小屋前，小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上有一个阴刻的桑然花印记。
秦正然一时觉得这个屋子好像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孔净颜脱掉自己的一只手套，将手按在那印记之上，桑然花缓缓亮起，里面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您好。”
“云博士，是我。”
云博士？
秦正然突然想起来，在之前那个被监察处打断的嘉奖宴上，孔净颜似乎为他引荐的，是云成星云博士？
他记得当时云博士似乎说让孔净颜带他过来检查？
检查什么？
云博士的声音传出来：“请稍等。”
他声音落下，孔净颜便松开手，紧接着那花便缓缓旋转起来，到一个角度定格，以花朵为中心，一扇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方空间。
孔净颜带秦正然走进去，秦正然看着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而下一秒内里的光芒亮起，秦正然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处方盘之上。
方盘带着他们下沉，路过无数通道，一直到最底层才缓缓停了下来，门再次打开，那位秦正然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云博士站在外面。
孔净颜跟他打招呼，秦正然也有些拘谨地唤了一声“云博士”。
云成星面带笑容地点头应道：“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刚好实验的一个阶段结束了，现在正有时间，来吧。”
两个人便跟着云成星出了传送梯。
这里明明是地下，走廊一侧却有着窗户，映着天空的云彩，阳光也如外面那般照进来，一切看起来都和上面别无二致。
而走廊的另一侧，则是一些实验室，有的实验室有大窗户，能看到零星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在认真盯着什么看，有的关着门看不到里面。
云成星在前面带路，孔净颜和他聊着天，秦正然在旁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竖起耳朵听。
“林院长最近还好吧？”
“还好，唉，不过，老师他年纪确实……”云成星的语气里带着些伤感。
云成星的老师……秦正然想了一下平日看到的一些相关消息，他想起来他的老师应该是林天峰。
林天峰是基因优化领域的学术泰斗，是联盟研究院第一代首席科学家兼院长兰磬的徒孙，但是他年岁已高，在几年前选定了云成星当继承人后，就慢慢将权力和事务放手给他了。
“所以这次让老师给你做个彻底的检查，”云成星对孔净颜说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正然一愣，这次是给孔净颜检查吗？
但他来不及多想，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身后袭来，第六感让他脖颈处汗毛直竖，他动作利索地回过身，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们已经离刚才出传送梯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刚才走过的路上空空荡荡，而这段楼道的尽头，是一个紧闭的大门。
它退回去了，秦正然想。
等等，“它”是谁？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它退回去了？还知道它退到——
秦正然的目光落到那扇灰色的大门上。
——退到那扇门里。
秦正然忽然觉得心口发紧。
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些熟悉的感受？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秦正然吓了一跳，孔净颜看了看尽头的那扇门，又看了看秦正然有些发白的脸：“你怎么了？”
秦正然看着孔净颜，他并没有感觉到！
人类的精神力是人类的第三只眼，除了能看到幽灵之外，还可以帮助人类描述和感受到那些波，包括电磁波、声波等。
精神力越高，对无形之物的感知就越强。
孔净颜是唯一的双S精神力人类，他都没有感觉到，那么……
秦正然疑惑地看向那个门，空气中的灰尘带着金光跳跃在阳光中。
或许，是他的错觉？
“那边是智脑机房，”云成星也有些好奇地顺着秦正然的方向看去，“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秦正然眨了下眼：“智脑机房？”
智脑机房？
就是联盟那个，不论是什么婚配、职业匹配、基因匹配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放上面大数据计算的智脑的机房？
“对，”云成星解释道，“那边就是海水冷却场，那里放着联盟智脑的机房。虽然已经做了防波动干扰，但是受潮汐影响，有时会产生一些干扰器收集范围外的波动，你是不是感受到了？”
“可是，”秦正然看向孔净颜，“学长都……”
“这种跟精神力强弱关系不大，”云成星笑吟吟地解释，“是跟波的频段有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敏感频段，精神力强的人感知范围多一些，但也不是能感知全部，说不定刚才就是产生了一个只有你才能感受到、而净颜不敏感的波呢？”
只有他才能感受到的波吗？
云成星的解释让秦正然的紧张感消失，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大惊小怪了。”
“别耽误云博士时间了，”孔净颜说道，“快点跟上。”
秦正然便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跟到孔净颜的身侧。
云成星带他们走到走廊的另一个尽头的实验室，秦正然进去后，发现这里是个大套间，实验室的里侧还有两个房间，房间的铭牌上写着两个名字，分别是“林天峰”和“云成星”。
那两间房门的上方，是历任科学院院长的姓名和照片，只有一个人是空白，那人只有一个名字，就是第一任院长兰磬。
“这次主要想请您帮忙看看他的情况，一个是想看下他身体情况，再一个——”
孔净颜脱掉一只手套，拉着秦正然的腕子把他拉近，在云成星的面前将手指插入秦正然的手指之间，和他十指相扣举起：“就是这种情况。”
十指相扣过于亲密，秦正然被他这动作搞得猝不及防，他有些尴尬，想要抽回手，却瞥见云成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秦正然便不敢再乱动。
“我知道了，”云成星想了一下，“我先去问问老师。”
秦正然看到他往那个有着“林天峰”铭牌的屋子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进来。”
云成星便轻轻推开一个小缝隙，走了进去。
“那个……”秦正然动了动被孔净颜拉得有些发麻的手指，“学长……这个是不是可以……可以放开一下？”
“不行，”孔净颜看了他一眼，“一会儿云博士要采集信息。”
采集信息和拉手有什么关系吗？！
“老师他身体无法支撑再做长时间的分析了，”云成星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仪器，“我来给你们做吧，保持好手部连接。”
孔净颜抬着下巴“哼”了一声，手上用了用力：“听到了么。”
秦正然睁大眼，还真需要拉手吗？
云成星让他们两个人坐下，将两个极片贴在孔净颜和秦正然的太阳穴和他们交握的手上，周围放上了一个波采集器，专心致志地弄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五分钟后，抬起头说道：“好了，可以松开手了。”
孔净颜这才放开手，秦正然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麻。
“后面我需要采集他的一些生物信息做后续的研究，”云成星看向孔净颜，“这段时间比较长，你可以去跟老师聊聊，虽然老师现在没什么精力做分析，但是回答一些问题还是可以的。”
“好，”孔净颜站起身，伸手在秦正然的肩膀上按了按，对云成星说道，“那他就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