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刹那，冉襄的脑海深处传出一阵刺耳的嗡鸣，与此同时他的意识开始坠落……沉没……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那颗青蓝色的仿生眼球在餐厅的吊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这颗眼球不愧是为冉襄量身定做，将他堪堪上乘的容貌衬得如同妖异般夺目。

他不再发抖，看起来已经熬过了方才的痛楚，完全恢复过来。

他伸手合上浸泡护理器的盖子，对正在厨房忙碌准备煎牛排的小助理轻声说道：

“别煎太过，我要一分熟。”

声音有些许艰涩古怪，而他那双美丽妖异的异色眼球正慢悠悠地转来转去。

停在了厨房里那道新鲜的食物上。

……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细密如织的雨幕下，华灯初上。

夜色里的四方城像是睁开了睡眼的精灵，褪去了白日里的忙碌和秩序，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都开启了它们所特有的夜生活方式。

像远离市中心的下西区，狭窄幽暗的巷道里挤挤挨挨挂着数不清裸装女郎的广告牌，妖娆地舞动着曲线玲珑地身姿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欢迎你的到来，今夜将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身着黑衣的高大背影看也没看那些在头顶扭得像水蛇一样柔软玲珑的酮体，目不斜视地撑着伞走进巷道。

雨淅沥沥地下着，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落在有些湿滑的地砖上，黑衣人身形一转，消失在了这片红灯区的某一间铺面中。

包厢中烟雾缭绕弥漫着中草药特有的苦香，一众容貌妍丽的少年少女们或跪或卧地歪倒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衣衫散乱面颊绯红，他们的神色迷幻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美梦中，有的甚至发出期期艾艾的娇｜喘声，微张的口中有涎水顺着嘴角淌下……

黑衣男人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隐隐约着的“进来”后推开门，面不改色地跨过地上那些失去了神志扭动身躯的人体，向更里面的房间走去——

“就停在那里，说说看有什么事非要在这种时候跟我汇报……”

一道上了年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黑衣男人依言站定，低垂着头形色恭谨。

房间没有门，只垂着一道半截子长的绵软布帘子用作遮挡，黑衣男人在垂眼的瞬间看到一只纤细白皙的小腿一闪而过，那上面布满了暧昧的红痕，湿漉漉的，看起来脆弱却诱人。

“唔……”

房间里的动静没有停歇，闷闷的哀叫声中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说话，013号。”

黑衣人、或者可以称他为013号仍然低垂着头，声音不疾不徐没有半点起伏地回答：

“有第三人在场，按照守则禁止谈论公事。”

房间中的人呼吸一滞，相当不耐烦地骂了句“滚”。

黑衣男人纹丝不动，片刻后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披散着头发从房间中跑出去，扬起的风中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这下除了地上那几个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男女女，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崔敏死了，刺杀行动失败，基因所传来消息那个叫苟天明的小子去报到了。我们是否要召回044？”

房间内一阵沉默。

良久，那道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音就像窗外的雨一般阴冷潮湿——

“不用那么麻烦，区区一个毛头小子，044能解决。”

黑衣男人沉默，等待下一步指示。

“进来。”

“……是，主人。”

狭小的房间内木制的窗扇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而雨，还在下个不停。

……

曲林秋和邢开一整个下午互不干扰地各自忙活着自己的工作，托苟天明先前的指导加上今天一下午的学习曲林秋已经差不多完全掌握了这个“青瓜直播”平台的直播操作流程。

他打算明天晚上就开始第一次直播试试水。

于是向远在基因所的苟天明发去了信息，顺便询问他的报道是否顺利。

可惜消息却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小子上工第一天就这么忙吗？”

曲林秋看着没有回复的对话框嘀咕道。

总是听苟天明嚷嚷什么“打工人都是牛马”，照这个趋势看可比他们镇子里那些牛马苦命多了。

还有邢老板，一整个下午都在埋案工作，连他的助理小王都到点下班了勤勤恳恳的邢老板还在努力工作。

可公司里的工作不都做完了吗？

曲林秋好奇地走过去，刚瞄了一眼邢开的光脑屏幕便听“啪”一声，邢开动作利索地把电源线给拔了。

光脑显示屏化作光粒消散在半空中。

“……抱歉。”

真是有点冒昧了，他可无意偷看什么商业机密，只是他刚才看的那一眼好像看到了那个叫冉襄的大明星的脸。

想必邢开他们还在忙着处理解约的事。

“没什么，时间已经晚了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去买食材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

邢开按了按有些疲惫的太阳穴，无奈地对曲林秋说道。

“我们不一起回去吗？”

曲林秋纳闷。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邢开没再细说是什么事，正巧这时邢开的司机上来了等在办公室门外，曲林秋便没在多问离开了公司。

确定曲林秋走后，邢开拉开了手边的抽屉，从其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铝金属箱，随后拨通助理小王的电话，

“把冉襄的住址发到我手机。”

夏日的雨落在街面上蒸腾出闷热的湿气，拥挤的车流中邢开坐在驾驶座等红灯，身后那辆车的车主多半是个路怒症，一边狂按喇叭一边破口大骂。

邢开的心情本就说不上多好，于是看了一眼脑袋顶上显示还有七十多秒倒数的信号灯机器人，透过后视镜和后车抻着脖子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对上了视线。

嗡——

一阵无声的声波穿过熙熙攘攘的车道钻进那男人耳朵里，上一秒还在怒骂的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摄取了灵魂，呆愣愣地闭上嘴坐回驾驶座，目视前方。

“这下就清净了。”

邢开满意地勾唇，重新安静下来后开始思考他此行的目的。

就在曲林秋提醒他冉襄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后，邢开便让高部长调来了关于冉襄出现在集团这几次的监控录像。

大概是一炮窜红的缘故，这家伙行事极其高调，倒也省了他们不少的事。

邢开将那些视频一个一个看过去，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冉襄的右眼的确有问题。

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开始，他出现在集团大楼的三次都出现了揉按右眼的动作，最后一次甚至差点没忍住要众目睽睽下把它抠出来！

好在这蠢货还知道是在公共场合，否则隔日的头版头条就该是他的大头照了——

『新晋一线冉某大庭广众竟做这种事！』

……

还有今天早晨他和曲林秋在电梯间撞上的那段时间，邢开查看了当时的电梯间监控，留意到一个不起眼的瞬间，冉襄的目光绕过小王和苟天明，落到了最里边的曲林秋身上。

看他当时的神态和嘴型，应当是打量了曲林秋一圈后十分地不屑，却在转头的一瞬间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邢开想起方胜先前还没见过曲林秋就已经被香迷糊了的样子，便清楚对于祂们来说曲林秋应当是一道难得的美味珍馐。

对那些上不得台面、恶心的虫子也一样。

“滴滴，绿灯请通行，注意保持车距……”

红灯倒数结束，信号灯机器人发出提示音指挥通行。

邢开最后一次确认手机上助理小王发来的地址，一脚油门踩下，化身死神前去收割那不知死活的虫子的性命。

他可不是担心曲林秋被盯上，只是维护社会治安本就是他这个杰出青年企业家应该做的。

他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另一边，冉襄所在的高级公寓。

昏暗的房间内悉悉索索的声响自角落传出，整间公寓内只有厨房漏出了一点微弱的灯光，却并没有人在里面。

冉襄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客厅一角，穿着丝袜的腿怪异地向一边弯折着，这姿势躺在地上可不怎么舒服。

她的眼瞳大睁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破她极限恐怖的事物，已经泛起青白的嘴唇冰冷僵硬。

像一具直挺挺没有呼吸的蜡像。

如果不是她正在流血的话。

万众眼中精致妖异的大明星冉襄正毫不顾忌形象地四脚着地趴在已经断气的助理身上，贪婪地吮吸她尚且温热流淌的鲜血，撕咬她劲腻腥红的腿肉。

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叮咚——叮咚——”

公寓的门铃突然被人按响，饿极的冉襄本不愿理会那扰人的噪音，但门外的人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按响门铃。

大有一副“你不开门我就跟你耗到天亮”的架势。

“……是谁？”

冉襄发出声音问道，他甚至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嘴里的血肉，发出的声音含糊沙哑。

但门外的人还是听到了。

“是我。”

隔着一扇门来人的声音模模糊糊传了进来，根本分辨不出是人是鬼。

可冉襄却实打实地兴奋了起来——

他还没吃饱。

那女人的身上根本没有几两肉可吃，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劝她每顿多吃两碗饭，也不至于塞牙缝都不够……

好在又有人来了。

“……原来是外卖到了，这就来！”

冉襄高声应了一句，直起身子向门口走去，他的脸一寸一寸暴露在门口的顶灯下。

苍白的灯光里，那颗曾经有价无市的青蓝色定制仿生眼球摇摇欲坠地挂在他黑洞洞的眼眶里，而那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缠绕在一起扭动、伸缩着要钻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触手！

每一根甚至不及指尖粗细，却挤挤挨挨着往出钻探，撕裂了冉襄的眼角，像是一群在巢穴中蛹动缠绕的蚯蚓。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冉襄顶着这副骇人的面孔迎接送上门的美餐，却没想到被来人用雨伞一步一步逼着，推进了门内。

“你是谁？”

他的声音颤抖，像是面见某个不可名状的伟大神明，被祂盯上的那一刻，荣耀与死神同时降临。

邢开甚至不需要释放气息，这只虫子太弱小了，却胆敢肖想神的猎物！

他的眼底是混沌的风暴，漆黑的漩涡如同风暴眼，酝酿着强大到撕毁一切的伟力，他启唇，神色冰寒——

“是来换走你眼睛的人。”

炮灰：你是谁？

邢-旧日支配者-伟大的异种邪神-天塌了没有护食重要-开：你点的嘎了么外卖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遵纪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