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觉得穿越真的是一场噩梦，自从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新世界之后，几乎没有一个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就像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也许自己应该把天花板堵上？或者在房顶加个“小心碰头”？文森特转念一想，这天花板都快成交通要道了，要不自己干脆在房顶加扇门吧。

文森特抓起手边的棒球棍以防万一，他缓步靠近了落下来的不速之客，当他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张脸他见过，而且印象深刻。那是康斯坦丁的脸，但更加年轻，更加不羁。

……康斯坦丁的亲弟弟？

青年版康斯坦丁像是刚从某个狂欢派对里逃出来，头发上全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彩带，脸上还有几枚红色的唇印，身上更是酒味浓重。

康斯坦丁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他刚刚在一场演出后和姑娘们畅饮了几杯，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光。

没想到那些不讲理的恶魔就找上门来。他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他们的地盘作为临时的通道罢了，大动干戈的小气鬼，真是小肚鸡肠。

他心里暗骂着，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当康斯坦丁抬头看到那个恶魔只是在天花板的洞口盘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挑了挑眉。

“这是怎么回事？”康斯坦丁自言自语，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打火机，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康斯坦丁环顾四周，店破的让他感到意外。半旧的桌椅，裂缝的墙壁，还有那张挂在天花板上的超人海报，哪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圣物的样子。

康斯坦丁捡起落在自己面前的超人海报，心想：总不能是恶魔也害怕超人吧。但很快他就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抬头看着那个在洞口徘徊的恶魔，魔法师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挑衅地对着天花板比了个中指，声音里满是不屑：“怎么？就这点本事？”

“等你出来我要活剥了你，地狱的每一层都会留下你的血肉！”恶魔的咆哮直击灵魂。

康斯坦丁对恶魔的咆哮声已经免疫，他听过太多类似的威胁和嘲讽。他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换套新词，这套词我都听腻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显然对这种老套的威胁不以为意。

“那你先进来再说吧。”康斯坦丁挑衅地对着洞口说道，然后扭头看向文森特，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玩世不恭的光芒。

“实在抱歉，美人你在这里工作？”康斯坦丁才看到老板，第一眼就被震惊了。

老板的外貌确实引人注目，翠绿的眼眸在半睡半醒间还带着某种水雾，英俊的侧脸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小店，这是一张可以在伦敦最好的“酒店”当头牌的脸，就是怎么比他还高。

文森特目瞪口呆地看着康斯坦丁，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在和天花板上的一个洞口进行着激烈的对话。他甚至比了中指，而洞口那边似乎也有人——或者说什么东西——在回应他，只是回应的方式让文森特感到有些不安。

随着康斯坦丁的每一句挑衅，天花板上的洞口就多了一道新的裂纹，灰尘和碎片噗噗地掉落下来。

文森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生怕天花板会整个塌下来，幸好在康斯坦丁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天花板停止了回应。

文森特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卷入了某些魔法侧的超自然的纠纷，他回过神来，清了下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困惑，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康斯坦丁对他的“调戏”。

“是的，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文森特·科顿，你可以叫我文森特。”文森特一顿，继续说道，“你是康斯坦丁吗？”

康斯坦丁的名声在某些圈子里确实响亮，但他没想到连这家偏僻小餐馆的老板都对他有所耳闻。

“哇哦，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康斯坦丁自觉地坐在桌子边，打火机在手指间灵巧地跃动，“你这张脸要是看过我的现场我一定有印象，需要签名吗粉丝？”

“不用，谢谢。”文森特表情冷淡下来，他没想到年轻的康斯坦丁会是这个样子。

他走到餐厅门口，指着墙上的时钟，提醒康斯坦丁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需要帮你叫个车吗？”文森特站在店门口，转身问道，“对了，这里是……”

他的话音未落，门已经被他推开，露出了门外的景象。

大本钟在月光下巍峨矗立，哥特式的尖顶划破夜空，仿佛是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古老哨兵。

伦敦。

文森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推开门的瞬间，一直潜伏在暗处的恶魔突然暴起想要攻击出门之人。

“文森特，停下！”康斯坦丁意识到危险，但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康斯坦丁的阻止，文森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他退出了餐厅大门，被门槛绊倒向后仰去，在他倒下的过程中，文森特的手指划过了恶魔的身躯。

被碰到的瞬间，恶魔像是碰到了被教皇亲手赐福过的圣水似的，在痛苦的哀嚎后，像一股黑烟般被遣返回了地狱。

康斯坦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老板，他的手臂猛地伸出，稳稳揽住了文森特的肩膀，两人的身躯在混乱中撞在了一起。

他趁机在文森特的身上悄悄留下一个小印记，康斯坦丁很好奇，这位连恶魔都看不到的老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位来自地狱的恶魔领主退避三舍。

文森特在康斯坦丁身上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康斯坦丁则在老板身上闻到了牛排的香气，那是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混合着黄油和迷迭香的味道。

文森特被康斯坦丁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他稳住身形后，看着康斯坦丁，眼中充满了疑惑。

“看错了，还以为刚才那边有个人。”康斯坦丁揉了揉肚子，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晚上只喝了点酒，接着就被该死的恶魔追逐了半座城市，现在胃里空空如也，饿的能吞下一头牛，四处张望着这里有什么能吃的。

眼尖的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后厨放着的几乎没动过的牛排和披萨，昏黄的灯光下食物们显得格外诱人。

康斯坦丁的肚子咕咕作响，他毫不犹豫一个翻身越过吧台，直奔牛排而去。

“别。”文森特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康斯坦丁叉起今天下午那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味道挺好的，就是有点凉。”康斯坦丁评价道，他的吃相并不优雅，但是牛排的确让他满意，对于一个和恶魔周旋了半晚上的魔法师来说，能吃上一口牛排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披萨也好吃。康斯坦丁心想，也直接说了出来。

“谢谢。”文森特又看了一眼钟表企图暗示什么，但康斯坦丁却已经在吧台前打起了盹。

康斯坦丁半眯着眼观察着老板的一举一动，天亮之前他还不能离开这里。

他心里清楚，恶魔领主绝不会就此罢休。他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地狱的怨气在夜色中徘徊，等待着他踏出这个暂时的避风港。一旦他离开，黑暗的力量就会像猎犬一样追逐他，直到他无处可逃。

那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呢？康斯坦丁心想。

文森特看着睡梦中的康斯坦丁试图唤醒他，但对方只是嘟囔了几句，又将头埋进了臂弯中。

谁都知道，你永远别想唤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何况是流氓地天衣无缝的康斯坦丁。

文森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干脆找了几把椅子拼凑成一张临时的床，把康斯坦丁扶了过去。

夜风从泰晤士河畔吹来，带着河水的湿气和城市的宁静。

文森特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送报纸的孩子从他身边经过，文森特招手叫住了报童。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超人现身大都会”，文森特意识到自己的餐厅又一次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世界。

看起来宇宙尽头的餐厅并不局限于空间距离，时间也是随意跨越的。文森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卷进这些事情的，他下定决心，赶紧完成蝙蝠螨的任务回家。

文森特的思绪被冷风吹散，他收起报纸，决定回到餐厅。推开门，他看到康斯坦丁蜷缩在在椅子上，呼吸平稳，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

文森特的睡眠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噩梦打断，他梦见自己被一群恶魔追赶，而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有人正凑近他，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子上。他本能地向后一缩，心跳加速，睡意全无。

“早安，老板。”康斯坦丁的笑容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文森特只觉得背后发凉。

康斯坦丁的目光在餐厅里扫视了一圈：“我在想，你这里需要新员工吗？我看起来怎么样？”

“对不起我可能没睡醒，你能再说一遍吗？”

“老板，你需要新员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