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萧霜辰送走她母后,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岑珩坐在宫墙上,一条腿屈起踩在宫墙上,另一条腿随意地垂下,整个人肆意又张扬。
“岑珩?你怎么在这?你身体没事了吗?”
“放心,已经彻底好了。带你出宫玩,去吗?”
听到出宫去玩,萧霜辰眼睛里散发出神采,随即又熄灭,“母后说过了,这段时日不许我出宫。”
岑珩拍着胸脯安慰:“你就说想不想去,只要你想,一切有我。”
见她还是迟疑,岑珩语气软下来,“华欣长公主办的马球会,一起去吧。我不擅长马球,从来没有赢过,听说阿九的马球无人能敌,想你…能带我赢一场。”
听得墨松满头问号,向身旁的墨竹确认:“那在江南和萧王爷两个人挑了一整只马球队的,是主子吧?”
“你懂什么?对殿下这种女子,男人就要学会适时示弱,才更有助于感情的发展。”墨竹语气凉凉,“这就是为什么主子马上都成婚了,而你还只能借着在宫里当值的机会去偷看人家的区别。”
娘的,被说中了。
墨松的心上人是尚仪局的女官,最重礼仪,墨松在人姑娘跟前差点都走起了淑女步,生怕被挑出问题。
“你这嘴跟抹了毒一样。”墨松反击回去,“一张神经坏死的脸再加上吐不出象牙的巧嘴,怕是很难有姑娘能看中吧?”
谁又能猜到,一张冰山脸的墨竹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是想有一段甜甜的姻缘呢?
都是日夜一起办差的好兄弟,都知道对方最疼的地方在哪,都是往心窝子里扎刀。
树下。
萧霜辰的保护欲高涨,“小事,今日本公主带你赢!”
岑珩向她伸出手,打算拉她上来,重现出话本子中女主角没站住扑到男主角怀里的俗套又唯美的情节,此时若是再搭配上漫天花瓣,就是绝杀。
附近没有正在开花的树,岑珩退而求其次安排墨松在树上,准备了一篮子的鲜花,抓住时机把花瓣洒下来。
萧霜辰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十分有力,她抬起手向岑珩伸去。
紧接着“啪”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萧霜辰抬手拍掉了半空中的那只手,“怎么着?看不起谁呢?”
树上的墨竹和墨松已经从斗嘴,上升到了肢体冲突,由于动作过于激烈,打翻了花篮。伴随着墨松的一声“卧槽”,篮子中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此时,萧霜辰脚下借力,在漫天花雨中腾空而起,手在墙头上撑了一把,稳稳落地。踩在一地花瓣上,也踩碎了岑珩的少女心。
站直身体后拍拍手上的灰尘,语气中充满着不解风情的自豪感:“这点高度对我来说那不是小意思吗?”
岑珩低头看一眼泛红的手背,“对不起,是我小看你了。”
陶休休在一旁笑得十分放肆,拍拍萧霜辰的脑袋:“小傻子。”
萧霜辰抱着脑袋往房内跑,“别动我头发,都弄乱了!碧桐来替我梳妆更衣。”
站在最末的碧水瞪着冒傻气的眼睛自言自语,“既然要回房梳妆,为何还要翻出去?而且宫门也没落锁,为何不走门?”
碧桐也无法回答碧水的问题,因为她也看不懂。
当萧霜辰出现在马球场上的时候,场上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一众贵眷聊天的声音都渐小。
华欣长公主萧焰原在美美地一边欣赏场上的球赛,一边享受周围一众美男子的服侍,见所有人都停住动作,不满:“怎么回事?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忽而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中,她喝了一口喂到唇边的酒,眯着眼睛仔细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一旁的男子手忙脚乱拿帕子为她擦拭,萧焰不耐地挥开人,“别擦了,别擦了,滚滚滚,滚下去。”
随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近,萧焰崩溃跺脚:“到底是谁把这小祖宗带来的。”
“姑姑!”
“在这呢。”萧焰转过身来,面上已经是一副慈祥的长辈模样,“九九怎么来了,怎么也没跟姑姑说呀。”
“听闻姑姑今日举办马球会,侄女憋闷许久,来玩乐一番。”
“这样啊,哈哈…”萧焰尬笑,委婉劝她,“场上都已组好队,你们人数不够吧。”
“还有我。”萧玦一身朱红暗纹劲装,甩着他开屏的尾巴策马而来,拉住缰绳,堪堪停在萧焰跟前,扬起一阵飞尘,潇洒地跳下马对萧焰问好,“姑姑安好?”
“呸呸呸。”
萧焰吃了一嘴土。
“加我一个。”
萧烨又不知从哪冒出来,手肘懒散地撑在在萧霜辰的脑袋上。
萧焰翻着死鱼眼瞪他。
果然弟弟都是让人厌烦的存在,皇家的也不例外。
感受到脑袋上的重量,萧霜辰反手将压在自己头上的手臂扭过去。
“疼疼疼,快放开。”
萧烨挣扎了一下,更疼了。
“本王是长辈!”
萧霜辰不吃这一套,“我这么金贵的脑袋是你能随便摸的吗?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本王发誓!”
“哼。”萧霜辰冷哼,松开手,“你发吧,要特别狠毒的那种。”
萧烨整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煞有介事地并起三指,指天发誓:“本王发誓决不再犯,若违此誓,就让…疼!”
萧焰锁住他的脖子,温柔地提醒:“你要是敢说什么全家死绝之类的,阿姐呢让你先见阎王!”
实在不是萧焰小题大做,几年前的一次除夕夜宴,萧烨跟一个二世祖打赌,当着一众官员,赌咒发誓就用了全家人的性命,还输了。当晚萧焰回府的路上就摔断了腿。
萧烨扒拉着脖子上的手臂,脸色涨红,艰难地说:“就,就让本王的好兄弟岑珩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萧焰这才放开手。
岑珩是个能做出半夜抱着大雁诉衷情一事的妙人,哪能听得了别人诅咒他的姻缘,当即不顾身份,抬手朝着萧烨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萧烨被抽得往前踉跄一步。
“你放肆!”萧烨大声斥责,“本王可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对待长辈如此无礼!”
岑珩语气阴测测地问道:“王爷方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萧烨怂的很快,“走,该上场了。”
四人扛着球杖,骑着马出现的球场上的时候,场上和场下人的心思都已不在这场球赛上。
无他,实在是萧霜辰打球十分残暴,凶名在外。在所有人眼里,四人临时组成的球队又叫打不残你算我输队。
这一刻,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快跑!”
场上的局面也变得十分微妙,两支队伍剑拔弩张的面对面。
异口同声。
“你们赢了!”
“你们赢了!”
“不,是我们输了。”
“不,是我们输了!”
…
场上两支球队的队长是世仇,是每次比赛前甚至会放下输了的是儿子的狠话。几年下来比赛是各有输赢,双方也算是子孙满堂。不过当场客气认输,争相认爹还是第一次见。
但是输的人可以借机逃跑,毕竟他们猜萧霜辰应该不好意思追着一支输的球队打。
有人下了赌注的,眼见银子要打水漂,怒斥他们没有骨气。
两队一致对外,“骨气?有什么用?难不成等人没了,到时候牌位上写着有骨气的某某用来光宗耀祖吗?”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成世子那个显眼包,跳出来。
“别争了,看你俩球技都尚可,勉强配得上和本世子同队。与我一起同公主战一场!”
自从上次宴会挨了顿打,成诚的征服欲更加强烈,对萧霜辰是念念不忘。打着凑热闹的幌子,想在各大宴会上偶遇萧霜辰,今日才终于得逞。誓要在球赛上,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也让萧霜辰好好看看他绝对要比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强上百倍。
想到这,还对萧霜辰抛个眉眼,瞥到她身旁的岑珩,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陶休休用手上的月杖捅了捅萧霜辰的后腰,“我一直想问你,从医者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你上次那一拳把他捶坏了?”
“别乱说,他是娘胎里带的病,体质特殊,除了眼睛有毛病之外,时不时的会吐点血,还会肿起来。”萧霜辰将月杖扛在肩上,浑身透出一股子痞气,“以我行医多年的眼光来看,他等会就得犯病。”
岑珩紧紧抓住缰绳,手上青筋暴起,语气却依然淡淡的:“提前叫个医官来,他等会约莫要病的走不了路了。”
正在挑选马匹的成世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激灵。
比赛正式开始。
萧霜辰一马当先冲出去,率先抢到球,卯足力气,一杆下去,对面的人马抱头鼠窜,四散开来,小小的球在半空中划过,如过无人之境直奔对方球门。
成诚握紧月杖瞅准球的位置,挥杆阻挡,结果挥空,球擦着月杖而过,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砸在他胸口上,直接砸下马。
萧霜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打歪了。
成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上马,放下狠话,“再来,本世子要让公主看看,我比公主身旁的小白脸要强上百倍!”
“这你能忍?”萧烨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本王拱火,要换我肯定忍不了。”
岑珩环顾四周,一圈平日里举止优雅的夫人小姐,捧着瓜子蜜饯不顾形象地伸长了脖子看场上的热闹。
此时,他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萧霜辰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