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很久没有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看纪录片了，只是卡尔养了桑尼以后就不让放动物世界了，“那个里面，小动物会死的！我们看世界大战的纪录片怎么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世界大战的纪录片里，死的不仅仅是小动物？

但这会儿是卡尔的电视时间，看什么由他决定。

利普看着自己的手机，仿佛希望手机能飞到半空中开口同他对话。

菲奥娜凑在艾德琳的耳朵边，“我听说，他又决定和凯伦分手了，希望这次时间能久一点。”

“谁知道呢，青少年的爱情。其实吧，就是闲的。”如果有晚自习，每天九点半放学，不最好十点半，哪里还来的精力研究爱情。

艾德琳起身去找零食，明明刚刚吃完晚饭不久，怎么又开始饿了。

她吃了一包薯片，一块草莓蛋糕，还有一个贝果。

在她解决完第二个贝果，准备对第三个贝果下手的时候，利普不得不提醒她，“你已经吃完了布鲁斯叔叔明天的早饭了。”

艾德琳暂时收手，“我觉得贝果就是馒头中间掏空了，哎。”

“为什么要叹气？”菲奥娜犹豫着要不要再让她喝水了，真怕她撑坏了肚子，“对了，佩吉的医疗费是多少，我不能让你出这个钱，弗兰克有好几个兄弟，这是他们的责任。”

“佩吉自己掏，她不是在银行有个保险柜吗？她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一点后路不留。”艾德琳查得清楚，就是中间可能还有一些小意外要处理，但付佩吉的账单足够了。

知道佩吉的费用不用艾德琳来承担，菲奥娜的心里好受多了，她不像利普和伊恩还是两个孩子，她做不到自己拿着艾德琳公司工资的同时，还让她承担额外的费用。

“你明天晚上要去纽约，什么时候回来？”伊恩终于回来了，他挤在艾德琳和菲奥娜中间，抢过艾德琳刚刚放下的那个贝果往嘴里塞。

“怎么一个两个都吃不饱的？”菲奥娜担忧地看着眼里依旧在寻找食物的艾德琳，按照她的观察，艾德琳只有在压力非常大的时候才会选择暴食。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艾德琳把伊恩赶到旁边的一张沙发上，拉过菲奥娜，她声音压得极低。

不是讨论这个话题有多么不好意思，而是她单纯地不想让这两个话多但毫无用处的兄弟俩，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点小问题，“你有没有发现，我没有使用过卫生棉条？”

菲奥娜一下子被点醒了，“我还奇怪来着呢，天哪，我一直忘了问你了，我以为只是你们华国人像长相一样，发育得也比较迟。你是一直没有初潮，还是突然停经了，你不会——不对，时间对不上——天哪，你确定你没有怀孕吗？”

“怀孕，谁怀孕了？”伊恩突然站起来，震惊地看着艾德琳和菲奥娜。

“没人怀孕！”菲奥娜看着没有任何用处但是能添乱的两个弟弟，“你们要是敢让别人怀孕，我会揍死你们的！”

“我说了吧，他们两个有时候，真的挺没用的。”艾德琳笑着，“应该是经期紊乱，你也知道前几个月我的身体不太好，你看，我现在也长高了，还有其他地方，只是经期一直没有恢复正常。”

“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你还是不能去医院做检查吗？”菲奥娜问。

“这有点难解释，不过这次去纽约我也要去医院，也许可以顺便做个检查。”艾德琳始终在评估这样做的风险，谁让“大姨妈”这个生理现象，来也不是，不来更不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身体发现你的心理不够女性化，或者说，你首先在心理上要意识到，你是个青春期的女孩。”菲奥娜想到了什么，她决定毫无科学依据地开始胡扯，“或许，你该出去约会了，多和真正的男孩子相处，多谈几次恋爱。你这样的年纪，不应该围着那两个没用的小屁孩转，对吧。”

“我们听得见！”利普凑了过来，“要我给你搭线吗？我现在就放出消息，你不会缺男朋友的。”

“我得煮碗面，你们想吃吗？”艾德琳竖着中指，她才不上当，但凡她有一丝丝的同意倾向，利普能把他认识的所有男性给她安排上。

“给我煮一碗吧。”刚刚下班的班纳博士笑呵呵地推开门，“你们在聊什么呢？男朋友？谁有男朋友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艾德琳面也不煮了，和卡尔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她这是？”班纳博士突然被留在这里，他有些无措，这碗面到底还有没有得吃？

“肉酱意面怎么样？”菲奥娜开锅煮水，“布鲁斯叔叔，她可能只是，少女怀春？”

***

班纳博士有些失眠，刚刚在隔壁，菲奥娜有意无意地和自己说了很多关于艾德琳的事情，比如她现在的年龄应该在想什么，她现在的生理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外人看来，他们这对叔侄很奇特。似乎光是解释种族的不同，就需要花上很多时间。但他无法否认，艾德琳把他照顾得非常好，甚至连带着加拉格家的孩子们都在照顾着他。

可能是先入为主，班纳始终无法想象艾德琳会有青春期。

回到卧室的时候，他发现艾德琳画室的灯还亮着，他轻轻推开门，看着拿着画笔半天没有落下去的艾德琳，“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少女怀春？”

艾德琳手里的画笔嘎吱一下就断了，“见鬼了，一个个的。你既然这么想听，我就和你好好说说。布鲁斯·班纳博士，我记得你有医学学位的。”

班纳博士点点头，“你的身体出问题了吗？不应该啊，从我前几天采样的结果看，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健康。”

“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经期紊乱了？”艾德琳冷笑。

班纳博士作为医生自然不会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什么不合适，但他对于艾德琳这具特殊的身体发生的变化十分敏感，问清楚了一些细节后，他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从你被重塑后，就没有过吗？”

“是的。”艾德琳不可能漏算这样的事情。

“我陪你去纽约，你需要做一次身体检查。我知道这会有风险，但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能让你的身体出问题。艾德琳，对任何女孩来说，正常的生物规律被打乱都是一种危险的提示，更何况是你。你想，你身体的所有部分看起来都严格符合健康的标准，为什么会这里出现了问题？我是不是说得太严肃了？”班纳博士拉着艾德琳的手，“抱歉，我总是忙着自己的实验，忙着和韦恩谈论去哥谭的事情。我理所应当地享受你给我的照顾，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叔侄，但你把我当父亲一样照顾，可我偏偏又成了一个粗心的父亲。没什么比我的女儿更重要了，艾德琳，别怕。”

艾德琳抱着班纳，连日来她无处诉说的忧虑终于有了落脚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诞，但是布莱恩不是和我同一物种，我记不清我有没有和他详细地说过正常人类女性的生理构造了，如果，假如说如果——”

“别去想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明天我们去纽约，如果你担心的话，我联系韦恩，我们现在就出发。做一个检查，一切都会清楚，如果没问题，我带你动物园，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动物。如果有问题，那更应该去动物园，然后我们再去想办法解决问题。别担心，至少我有个医学博士学位，不行还有生物科技。”

“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我现在在学校的出席率高得可怕。但还有一件事情——”艾德琳打不起精神来，她很少这样蔫吧，“我吃完了你明天早上的早饭，我明天不知道该给你做什么早饭了。”

“听说过早鸟套餐吗？你肯定没吃过。明天早上我开车带你去吃早饭，别管那些加拉格家的臭小子们。”班纳轻轻地拍着艾德琳的背。

“那你明天吃完早饭后，还是需要联系韦恩先生，请他帮忙找一间合适的我好删数据的医院。”艾德琳念叨着，又重新拿起一支新的画笔。

班纳仔仔细细地看着艾德琳的脸，这才发现她下巴变尖了，黑眼圈也更加明显，看来他真的是非常失职的一位父亲，“早点休息，今天就别画了，而且你画什么样LOGO我都不介意。”

班纳总算把艾德琳劝去休息，替她关上灯带上卧室门，“晚安，明天早上我叫你。”

回到一楼客厅，他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自从在华国同艾德琳“相认”，再到发现艾德琳的血液可以一定程度地抑制自己的“愤怒”，他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头扎在实验室里，过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凡事皆有艾德琳”的安稳日子。

包括一开始同韦恩的合作，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艾德琳不会这么轻易地选择“暴露”，也不会如此配合他和韦恩的节奏。

艾德琳总是唱着最高的反调，却安安静静、忙忙碌碌地把那些琐碎的、不起眼的事情做好了，还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挺身而出。

没有这样的“钢铁之躯”，她应该很累吧。

时间真的不早了，班纳起身，先回到画室帮忙收拾艾德琳刚刚没来得及整理的颜料。

他翻开艾德琳的速写本，有很多应该是出自那个叫贾斯汀的男孩，那个男孩很有艺术天赋。

相比较而言，艾德琳的画很好识别，她那样有生机的一个人，偏偏画什么都缺了一口//活气。

利普总是笑话艾德琳，说同样是花，在艾德琳的笔下那朵花儿就立马丧失生机。

只是有一张，虽然还只是草稿，但很不同。

班纳看得出，似乎画的是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