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这个羊肉串不错。”宋阮递给谢随两支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

一开始谢随还会开心地接过来。

可渐渐地，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宋阮自己都没怎么吃，却每看到一样都会给他拿过来。

她甚至贴心地在他的餐盘旁边铺了一层锡纸，那些香喷喷的串就被放在上头。哦，签子还被她贴心地裹上了餐巾纸。

以防他脏手。

宋阮笑眯眯地看着他：“谢总，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不知道您的口味，我就没怎么挑。”

也许是宋阮这边毕恭毕敬地“伺候”谢随的动静有点大。

也是她一直在“谢总”、“谢总，这个不错”地喊。

大家都看了过来。

宋阮迎着大家的视线看了回去，直接说道。

“我看谢总坐在这里不是太方便。”

“你们那里还有什么吗？”

大家的视线又都转移到谢随那边。

果然，谢总孤零零地坐在那头。

这里吃的东西是多，可这桌子太长，他的选择好像只有他自己面前那么点。

还是宋阮细心。

众人立马应道：“有，多着呢！”

“有！”

说着就一个接一个地传了过来。

可宋阮低估了大家的热情，前面很快就又被堆满了，她只能一边接一边喊了好几声“够了”大家才彻底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各□□人的串，宋阮又开始给谢随分。

这次没人再注意到这边。

……

谢随垂眸，看着她将扇贝小心地放在自己手边，终于说了句：“你自己也吃。”

“嗯。”

他见她杯子里的牛奶喝光了，又要去拿牛奶。

却又被她抢先一步拿过了盒子。

宋阮抱着盒子：“我给您添。”

“不用，给你自己加。”

宋阮点头，可到底又还是先给他的杯子里添了些牛奶。

谢随终于安静了，他默默地开始解决这些她摆好的串。

旁边的徐成捷感受着谢随越来越差的心情，一边埋头苦吃，一边恨不得再往边上挪挪。

原来他和宋助理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憋屈的样子，徐成捷在心里叹了声可惜，可惜领导的笑话他是一点也看不得的。

很快，一顿饭下来，宋阮不仅自己吃得很饱，连带着也将谢随喂了个圆饱，她终于心满意足了地放下了筷子。

远处的同事在跟谢随敬酒。

“非常感谢谢总今天的费心招待。”

一个桌子，形成了两个氛围，这边的三个人很安静，那边的同事们喝啤酒、喝红酒的，一直嗨的没停下来过。

谢随也举起杯子，他的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今天坐飞机有些累了，我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敬大家。”

说是以茶代酒，其实他杯子里却是牛奶。

与远处的人隔空碰杯，随后他又与徐成捷碰杯。

最后……是宋阮。

他的目光转移，举着杯子靠近宋阮。

宋阮忙拿起一旁的杯子。

两个人喝的都是牛奶。

谢随的杯口略低于宋阮的，低低的一声“叮”，不等宋阮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杯子低下去他就移开了。

宋阮抬眸。

他的目光也只是一触即离。

大家一起将杯子里的酒都干了。

宋阮也跟着干了杯子里的牛奶。

徐成捷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脑海中却一直回放着谢随将杯身置于宋阮下面的那一幕，莫名地，他读出了谢随前所未有的认真。

*

大家吃完了准备去副楼的舞厅唱歌。

谢随看着宋阮的身影，也跟着去了。

这里的舞厅很有老上海的味道，只是比过去多了些现代设备。

五颜六色的旋转灯光打在地板上，氛围感十足。

有人在点歌，宋阮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手机在响，谢随刚要在她边上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还是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然而，他通完电话回来宋阮却不在屋里了。

屋里，宋阮在谢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就起身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她们所在的即便是副楼空间也很大，她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又拐了几个弯才找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半弧形窗边，厚重的磨砂玻璃令窗外的景色都朦胧了许多。

宋阮的头靠在玻璃上，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

谢随找到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一个人躲得这么远，也不知道在这里想些什么。

是不是逼她太紧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

下一瞬，他敲了两下手边的门框，走了进来。

虽然宋阮在放空自己的思绪，可她还是在谢随靠近门口的那一刻捕捉到了他的脚步声。

听到他的敲门声，她的眼睫也只是轻颤了下。

他的攻势太猛烈，她已经有种退无可退的预感。

谢随在她身后停了下来，想起自己上上下下地蹿了这么久，找到她可真不容易。

他开口：“西红柿。”

“喜欢吗？”

什么奇怪的问题，突然问这个，宋阮没回头，却点了下头。

谢随紧接着问道：“牛腩呢？”

宋阮不懂，还是点头。

“那西红柿牛腩呢。”

宋阮想起他的喜好，还是不知道他的意图，只能继续点头。

倒是诚实，可是……谢随轻声问：“真的很怕我？”

宋阮一顿。

“所以看见我都不敢排队了？”

宋阮想起之前躲着他吃饭的场景，牛腩饭？估计是那个孙总告诉他的，可又不好不承认，这下她是真的不转身看他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她现在的确也没那么怕他了。

的确是之前的事情了，谢随的神色微缓，然而下一秒，他却为她迟迟不转过来又蹙了眉。

怎么好像他总是在瞧她的背影？

“这个玻璃不透光，总是盯着也瞧不出什么来。”

“怎么不转过来看看我？”

他还有话要对她说。

不等宋阮回答，谢随又开口道，“想看夜景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

看他又在讲浑话，宋阮简直不想理他，什么叫看看他？

她继续盯着玻璃，直直地回他：“不出去，这里蛮好的。”

好吧，她喜欢也行，谢随宠溺的语气：“你喜欢就好。”

都说过让他不要这样讲话了，宋阮好烦，可是气恼之余又却可耻地再次感到了一丝心动。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灯光也暗得讨厌。

他透着丝丝温柔的气息又开始包围自己，她努力不让自己逃走，还是没忍住，羞恼地责怪他：“你怎么讲话总是这么直接，工作的时候就算了。追……”

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是被她咽了下去，她不想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仿佛那样就坐实了什么似的，明明他的举动已经不能太坐实了。

而且他们之前已经是不清不楚的了。

哎……

宋阮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掩耳盗铃的行为，她揪着窗边，更不好意思看他了。

谢随注意到她耳根的一抹粉，笑了，说出口的话却更直接了：“我没谈过，也没追过什么人，没什么经验。”

“而且我的性格一向直接，所以谈恋爱也喜欢直来直往。”

傻不傻，他追人不直接？难道要等她主动吗？

真听她的话，按照她的指示来，他估计等到猴年马月也没戏。

傻不傻，他的眼里盛满了笑意。

宋阮倏地转身，惊呆了地看着他：“怎么就是谈恋爱了？”

她又没答应他，谁跟他谈了？三天不见他是出差又进修了一下脸皮了吧！？

谢随看她眼睛睁得圆圆的，怒的不行了，收敛了下笑意，修正道：“唔，说错了，我追人也喜欢直来直往。”

他乌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你知道的，我很直接。也改不掉了。”

他想起她每次都害羞得不敢看自己时的表情，他只是没谈过，又不是跟她一样傻，要是这还看不出来他也就该放弃了。

谢随又往前逼近了一步，显然他今天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目光在她的双眸之间流连：“还有什么顾虑，嗯？”

他不想错过，也不会放过，只会一点点地问清楚。

还有什么顾虑，让你迟迟挣脱不开心里的枷锁？

没……宋阮的心骤然虚了起来。

他的眼神像是要望进自己的心底，宋阮抵抗不住，撇开了脸，视线落到远处的浮雕上，她语塞得只能讲别的：“你靠得太近了。”

“哦~”谢随低眉瞧了一眼他们中间只有一步的距离，“抱歉。”

他嘴里说着抱歉，身子却只是象征性地往后移了一下。

宋阮听到自己清晰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已经连计较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还有，他怎么已经认定了自己喜欢他？算了。

后面的窗沿抵住了她的背，宋阮只觉得自己被他逼得节节败退，，此刻的她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她不讲，他没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便开始猜，“是我们之间财富的差距？”

不意他讲的这么直接，宋阮又不好点头，她的顾虑那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况且一个财富差距那么多不就已经够了吗？

这已经代表很多问题了。而且她是负债，他们之间讲差距都算不上！

他怎么又不理智又不清醒呢。

她也开始直接，看向他：“我们不合适。也……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更直接，清脆的声音说出口的却是伤人的话，“很多地方，到处都不合适！”

谢随觉得自己还没被锻炼出来，听到那么多声的不合适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好生地滞了一会。

缓了一会，他才继续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是不承认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的，你非要说两个世界也行，就是两个世界，我们

也可以在彼此的世界互相窜门不行吗？”

他想起了秋水镇，不等宋阮开口又继续道歉，“我为之前对秋水镇的冒犯抱歉，我只是站在商业角度评价了下，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的道歉太多了。”哼，多了就显得不那么诚恳了。

可是宋阮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很明白。

“谈个恋爱嘛，咱们……咱们是平等的。”

他诱哄她，“不用顾虑那么多，只是谈一下，不是吗？又不……”

算了，高羽涵的话不能瞎采用。

“你明明也……”他想说你明明也喜欢，是不是，却又想起自己还没正式地跟她说一声喜欢。又咽了回去。

然而下一秒宋阮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谈一下？”

某天，在床上，谢随想起她的到处都不合适，嗯~~~省略

一下又一下地问，还要怎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