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发现,温斯顿所谓的“陪他出去一下”,其实是帮他杀人。作为一个销声匿迹了许久的犯圜罪领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重建自己的势力,把地盘从别的黑手党手上夺过来。他向我保证,我不必干那些脏活累活,只需要用魔法做点辅助工作,比如掩护他们潜入,切断监控和通讯之类的。这也正合我意,以我现在的情况,估计用不了几个索命咒就得倒下去,那就实在太丢人了。
今晚的夜色又黑又沉,非常适合搞犯圜罪活动。叮嘱戒指好好看家以后(得到了一个白眼),我轻车熟路地上了温斯顿的梅赛德斯,在后排和他并肩坐下。不知道温斯顿怎么想的,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开这么招摇的车……不过,杀完人还往房顶上扔黑魔标记的我也没资格说他就是了。
“怎么?”当温斯顿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意打量着我时,我挑眉问他。
“我想得没错,这一身很适合你。”他满意地说,带着皮手套的手为我掖了掖衣领。我皱眉,本想警告他不要再有这些僭越的小动作,但想到以后还要继续利用他的势力,便作罢了。
没想到,我这一小小的纵容,反而让他得寸进尺。
“但是,”温斯顿抬起手,盖住我的半张脸,轻轻取下了我脸上的面具,“你不需要这个。”
我微微惊讶地盯着他,然后目光落到他手里的白色面具上——那是我为了今晚特意准备的,否则我就得无时无刻地维持易容魔法,带来额外的负担。虽然我确实不喜欢打扮得跟主魂的食死徒一样,但温斯顿的自作主张还是惹恼了我。我瞬间拔出魔杖,架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肩膀,把他狠狠推在座位上。
“我似乎对你太宽容了。”我逼近他,膝圜盖顶圜在他的两圜腿之间,盯着他的眼睛威胁道,尽管被我用魔杖戳着脖子,温斯顿却仍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怜的麻瓜,他还没有见识过魔杖的威力……我舔了舔嘴圜唇,露出一个虐待狂式的微笑,该在他身上试试哪一条恶咒呢?
但我没想到的是,伴随一声清脆的上圜膛声,副驾驶上的男人也用枪指住了我的脑袋。我阴沉地瞥了他一眼,尽管心里有点打鼓,可我绝不想示弱。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温斯顿忽然懒洋洋地开口了:“把枪放下,诺顿,那么紧张做什么?汤姆在和我闹着玩。”说完他还冲我笑了笑。
“闹着玩?”我简直不敢置信,把魔杖用力戳进他的肉里,“闹着玩!你以为我在和你过家家吗?”
当我整个身子压过去,把温斯顿困在我身圜下的时候,那个叫诺顿的男人看起来更紧张了,他端着枪,用眼神疯狂请示自己的Boss,但又不敢出声询问。从后视镜里,我看见司机也不停地瞟着我们这边,满脸焦虑,大概在后悔当初不该接下这份工作。
“你很英俊,被这个丑陋的面具掩盖着——实在太可惜了,”温斯顿仰头望着我,他的发带在刚才的争斗中散开,长发披散在椅背上,但他的神情和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狼狈,“我想看着你的脸,汤姆……”说完,他似乎想抬手摸我的脸颊,但在我杀气腾腾的目光中放弃了。
我愤怒并困惑地和那双蓝眼睛对视,里面没有任何恐惧(那才是我习以为常的东西),只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着迷、欣赏、评估……紧接着,一丝笑意闪过,然后那两池幽蓝的深潭微微眯起,“而且,只有弱者才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是弱者吗,汤姆·里德尔?”
我咬着嘴唇,没有出声,也没有移动魔杖。最后,温斯顿试探着握住我的手,往下移了一点,最后慢慢地把我的魔杖放了下来。
“别怕,我保证在伦敦——甚至整个不列颠,没有人敢动你。”他保持着半圜躺在我身圜下的姿势,贴在我耳圜边轻声说道,滚圜烫的呼圜吸令我微微颤圜抖。我迅速从温斯顿身上爬了起来,有点烦躁地甩开那种感觉,冰冷地俯视着他,魔杖点着他的胸口,“我一直很不喜欢你这种自大的态度……你最好搞清楚,我一次次地放过你,是因为不想把魔力耗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说完,我瞪了一眼那个还用枪指着我的男人,他一个哆嗦,迅速把枪放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坐了回去。
在车子开进市区之前,我始终交叉手臂望着窗外的风景,试图从刚才的混乱中理清头绪,但我并不明白自己想搞清楚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烦闷的情绪从何而来。而且,温斯顿并不打算让我一个人呆着,不停地厚着脸皮和我没话找话。过于狭小的车厢令我无从躲避,所以不知从哪一分钟开始,我又和他闲聊了起来。
“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吗?”
“凑合,”我耸耸肩,驶出一条隧道以后,街道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轮番闪进我的眼睛,“你呢?这半个月你都在忙什么?”
“扩招党羽,刺探敌情……”我瞥了温斯顿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我的兄弟了,一些准备工作是必要的。你知道,伦敦的地下势力非常复杂,各种犯圜罪网络交织,瞬息万变。”
“是吗?那我们今天对付的是什么人?”
我翘起一条腿,一辆红色双层巴士闪着转向灯,和我们的车子擦肩而过。
“一个斯拉夫人的帮派。他们妄想创造新的犯圜罪帝国,四处树敌,如果除掉了他们,那么中立的阿尔巴尼亚人和爱尔兰人也会站到我们这边。”
我听完,忍不住轻笑起来。啊,权力的游戏……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千百年来在这个世界上不停地上演着,只不过在不同的世界,它们有不一样的名字罢了——妖精叛乱、巫师战争;独立战争、世界大战……
我隐隐兴奋地抚摸着袖子里的魔杖。
但不知怎么地,我为之疯狂。
“你应该换一个名字。”
当我心潮澎湃地眺望着窗外的喧嚣和浮华时,温斯顿突然打断了我,我有点不爽地看过去,“什么?”
“难道你打算顶着‘汤姆’这个名字参加恐怖活动?”他调侃地微笑着,捏着我的骷髅面具在手里把玩,“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另一个名字……伏地魔?”
我一愣,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前排,两个麻瓜听完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淡定地做着他们自己的事。这一幕让我哑然失笑,我的名字令整个巫师界闻风丧胆,但麻瓜们竟然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是的,所以不用你提醒,我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以后别老把‘汤姆’挂在嘴边,叫我伏地魔。”我交叉手臂,不客气地对温斯顿说,他却一反常态地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但假如我的情报没错,你们魔法界似乎有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犯圜罪领主?”
“……”
“别误会,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免不了要和你们的世界打交道,”温斯顿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所以,我建议你换个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但冒用一个比你强的人的代号是很危险的,如果我是伏地魔,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此时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一个麻瓜做出“假如我是伏地魔”这样的假设。
“……而且你不是想拥有自己的势力吗?我的建议,你可以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
“新名字……”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温斯顿看着我,用一种期许的目光冲我笑了笑。
他说的也没错。行吧,起名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叫什么呢?我不想再玩一遍字母换位的把戏,既然这样干脆来个代号算了,就像黑魔王(Dark Lord)那样的……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真希望戒指在这里,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苦思冥想了。好吧,第一个词最好还是Dark…Dark什么呢?黑暗骑士(Dark Knight)?不行,这是那个叫蝙蝠侠的家伙用的,我可不想和一个漫画人物重名。那么,黑暗之王(Dark King)?怪怪的。Emmmm...说到黑魔王(Dark Lord)...黑暗帝王(Dark Overlord)?不不不,更奇怪了。呃……那要不就……
"黑暗王子(Dark Prince). "最后,我睁开眼睛,缓缓地说。
当温斯顿嘴角上弯,带着一丝赞赏看着我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不错,非常迷人……我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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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最终停在一个繁华的街角时,已经有许多人等在那里了。我和温斯顿一起下车走向他们,然而,那群黑衣绅士们却一脸惊讶地瞪着我,再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温斯顿,最后又回到我身上。我这才发觉,今天温斯顿和我的打扮非常像——长风衣、皮靴、黑头发,再加上有几分相似的气场,也许他们以为我们之间有某种特殊关系。
想到这里,我把玩着手里的魔杖,朝他们露出一个黑暗的微笑,故意要逗逗他们,“初次见面,先生们,我希望我们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当这群男人带着几分敬意摘下帽子向我低头的时候,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听好,你们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名字,一般情况下,只允许称呼他为‘黑暗王子’。我希望你们对待他,就像对待我一样。”当温斯顿按着我的肩膀,说出上面这番话时,我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为了我这样做。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手下们竟然从善入流,一个个忙不迭地向我鞠躬表态,“是的,首领……还有王子大人。”
望着他们向我垂下的头颅,我一时有点迟疑,不仅因为我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更因为此情此景,令我控制不住地想起我的瓦尔普吉斯骑士们。
阿布拉克萨斯,奥赖恩·布莱克,拉尔夫·莱斯特兰奇,穆尔塞博,罗齐尔,格林格拉斯……他们也曾毕恭毕敬地向我臣服,跪在我面前,从身体到灵魂都为我而战栗,可我再也不会像五十年前一样拥有他们,他们的后代也不再属于我……我连他们身在何方,如今做着什么都无从得知。
“好了,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温斯顿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滑下,冲他们漫不经心地挥了挥,那些人连忙站直了身子,努力在温斯顿面前表现出一副骁勇善战的模样。而当他们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一人抽出一把枪时,路人们纷纷尖叫起来,向四面八方仓皇逃窜。我知道沉湎于过去没有意义,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享受这些弱小之人的恐惧……于是我跟着他们,在连绵起伏的枪圜声中,冲进路边的一家夜圜总圜会。
刚一进门,我就被卷进了一股恐惧和硝圜烟组成的混乱的气流里。我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眼前的情况,从失控的人群中艰难地分出一条道路,逆流而上,找寻温斯顿的身影。
一声尖锐的枪圜鸣让满屋嘈杂中断了一瞬,然后迅速攀升成更强烈的恐慌——只见舞池中央,一名舞女被流弹击中眉心,粘圜稠的血圜肉从她后脑勺的大窟窿里飞溅出来,泼向人群,甚至有几滴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用拇指抹掉血迹,放到眼前看了看,那鲜艳的颜色和强烈的腥味不仅没有令我感到恐惧,反而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已经在挫败的逃亡中压抑了太久,也许利用今晚的机会,可以让我好好释放一下……
我抬起头,冷静地穿过舞池向深处走去,当路过那舞女的尸圜体时,我惊讶地发现他敞圜开的前圜胸竟然一片平坦——这是一个男人……就在这时,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向我这边跑过来,一头撞在我胸前,满脸失魂落魄。当一枚子圜弹擦着她们的头发飞过去时,她们尖叫着跪了下来,一左一右抱圜住我的大圜腿死活不肯撒手,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理智。
然后我从他们的声音中辨认出,这居然也是俩男人……这个年代到底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伤风败俗的……(用来形容他们的词汇在我那个年代还没发明出来)
“求求你,帮帮我们!”当他俩冲我仰起哭得一塌糊涂的脸蛋时,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放开我。”我冷冰冰地说,试图踢开他们,却只是让他们抱得更紧了。Merlin's bloody beard...
砰!砰!
接连响起的两声枪圜响令我的耳膜一阵刺痛,紧接着,我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向后摔倒在地。我扶住晕乎乎的脑袋,睁眼看去,只见那两个男人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两具尸圜体,他们的血溅到我的皮靴上,留下几块暗沉的污渍。
我皱着眉爬起来,只见温斯顿站在房间另一头,手里的枪还飘着硝圜烟。他开圜枪杀死了他们。
“别用你们的脏手碰他。”
他朝我走过来,看也没看那两具尸圜体,而是凝视着我,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