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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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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柔一岁时,她的外祖便因贪污受贿,私吞官银被贬至岭南一带。

她的母亲赵嫔因为替外祖求情,触怒圣颜从嫔妃变成了美人,被囚居在清华宫。

宫里下人都是些踩低捧高,见风使舵的,看赵美人复宠无望,纷纷转至其他宫殿,只剩赵美人进宫时带进来的丫鬟和两个忠心的老嬷嬷留了下来,曾经门庭若市的清华宫一下子变成了冷宫。

从小,萧锦柔就十分厌恶冬天。

因为冬天很冷。

空寂的清华宫没有木炭取暖,每逢雪夜她都只能缩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连小太监宫女的房里都有炉火,为什么偌大的清华宫却烧不起一盆木炭。

嬷嬷们明明都说她是公主啊。

难道公主就比小太监宫女们抗冻一些,不用烧炭火吗?

她能扛得住,可母亲却扛不住,随着房檐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母亲的咳疾也愈发严重了。

“要是有炭火就好。”照顾她们的嬷嬷叹气道。

距赵婕妤被贬为美人已经五年了,皇上一次都没来过,怕是早已忘了这么个人。

比起这个,她们更怕挨不过这个冬天。

年幼的萧锦柔没想这么多,她只知道,有了炭火,或许母亲会好受一点。

可当她被太监们推到在地,拳打脚踢的时候,她望着掉在雪里的木炭,心中只道可惜。

母亲用不上炭火了。

这是萧锦柔内心唯一的想法。

“住手!”

雪白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一抹红色的倩影,犹如雪中红梅,独立与天地间,孤傲,坚韧。

上一秒还对着萧锦柔拳打脚踢,恶语相向的太监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对着沈静姝卑躬屈膝。

“见过郡主。”

这是萧锦柔第一次在凶神恶煞的太监脸上看到笑容,他笑时,脸上的褶皱深到可以夹死蚊子,让萧锦柔感到莫名的恶心。

沈静姝对太监的讨好视若无睹,微微皱起眉头,扫过还趴在地上的萧锦柔,“这是作甚?”

“回郡主,这小贼偷了木炭,奴才正教训她呢。”

听到这话的萧锦柔正想反驳,却无意撞上沈静姝的眼眸。

她的眼中寂静无比,像这漫天飘雪,冷漠,疏离。

见沈静姝没有说话,太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腆着笑脸上前,“奴才这就让人将她拖走,不让她挡了郡主的道。”

说完,太监不忘给手下的两个小太监使眼色。

“姝儿?”

爽朗的少年声从沈锦姝身后的宫道上传来,沈静姝眼里闪过一丝烦躁。

“等一下。”

沈静姝止住了刚要上前拖萧锦柔的太监,自己上前将萧锦柔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雪。

“想要木炭?”

“嗯”萧锦柔看着沈静姝身上穿着的崭新红色绣花棉袄和肩上系着的红色披风,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往短了半截的衣袖里缩了缩,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还是藏不住。

沈静姝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强硬的牵起她的手,“带我去梅园走走,回去送你一筐木炭。”

还没等萧锦柔答应,沈静姝便拉着她的手往梅园方向走了。

“郡主等等。”见沈静姝要将萧锦柔带走,为首的太监连忙拦下。

“何事?”沈静姝停下脚步,神色不虞。

“这小丫鬟新来的,不熟路,不如让奴才领您去?”太监弯着腰,笑着讨好。

沈静姝刚想回绝手便被人紧紧的抓住,“我认识路的。”

萧锦柔脸颊被冻得通红,说话时,嘴里呼出的气凝成白色的雾气。

沈静姝看着紧张的人儿,嘴角为不可察的扬起,她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绝了太监的提议:“不必了,就让她带我去吧。”

太监看沈静姝拒绝得干脆,也不敢强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牵着萧锦柔离去。

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看着他立在原地没有动,怯生生地问道:“师傅,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太监没好气地睨了他们一眼,“不然呢?”

“可德妃娘娘那边……”

太监不以为意地甩了把拂尘,“放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且放她一马,日后要她好看。”太监说着,目光逐渐阴寒。

“德顺公公?”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德顺转过身换上笑脸,“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这么着急所谓何事?”

三皇子萧锦丰脸颊通红,声音有些喘,一看就是跑过来的,“德顺公公可瞧见姝儿了?”萧锦丰并未回答德顺的话。

“郡主方才从这路过,说是要去梅园。”

“这样啊。”三皇子扬起一抹笑,“那就行一步,不打扰公公了。”

“三皇子请。”德顺做出请的手势,笑脸相送。

只是三皇子刚抬脚,身后的宫女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殿下,您在这?太好了,娘娘正找您呢!”

小宫女一口气说完话,然后喘着粗气望着萧锦丰,等他下一步动作。

听到自己母妃找,萧锦丰只得无奈调转方向,跟着小宫女离去了。

看着萧锦丰离去的背影,两个小太监从德顺身后探出了脑袋。

“师傅,方才那位郡主是何方圣神啊?”

“是啊,竟然让三皇子追。”

“嘉禾郡主啊?”

“嗯嗯。”两个小太监齐刷刷点头。

“那是太后的外甥孙女,皇上新封的郡主,最近一月才接到宫里来的,你们以后见着了,小心伺候便是。”

德顺双手合进袖口里,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身后的小太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听明白了?”没听到二人的答话,德顺有些不悦地问道。

“明白了!”正小心翼翼跟在德顺身后的小太监抖了个激灵,昂首回答。

德顺无奈叹了口气,储君之位花落谁家怕是要看这位新郡主咯。

嘉禾郡主沈静姝,皇太后的外甥孙女,镇北侯定远大将军的遗孤。

前三月定远大将军大败北苍,连下对方五城,只是大将军自己也受了伤,没挨过去,在返程途中去了,只留下这么个七岁的孤女。

为了安抚将士们,以慰定远将军在天之灵,圣上将其幼女封为郡主,接入宫中由皇太后亲自抚养,以显皇上仁德。

而这刚入宫的嘉禾郡主,无疑成了个香饽饽。

太子夭折已久,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长大,相继展露过人的天资,朝堂上又掀起了立储的风波,只是立谁,陛下并没有决定,二皇子和三皇子两派明争暗斗,你来我往,咱这位皇上看得不亦乐乎。

皇上这时候令嘉禾郡主进宫,亲自迎驾,无疑就是向外界释放那么个信号,谁得了嘉禾郡主的芳心,储君之位就归谁。

不得不说,掌权者的权谋之术,实在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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