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你好呀,我的名字叫小粉,毕竟人家的身体就是粉颜色的嘛,初次见面,你可以做小粉的朋友吗?”
“吼吼!当然可以啦,小兔子!前提是只要你愿意让我咬上一口——真的就一小口,我保证,既不会痛也不会痒!然后我们就会成为世上最要好的一对朋友了!”
符泽川睁开眼时看见的第一和第二个东西分别是在他胸前蹦来跳去的粉兔子木雕和小橡皮恐龙,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功夫,他差点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真的嘛?!好耶——!小粉终于有朋友啦!!”
粉兔子木雕开心得在原地直转圈圈,就在它兴冲冲要直线往小橡皮恐龙的嘴里奔去时,同时觉得尴尬与好奇但又替它感到一丝不值的符泽川还是选择伸出一根手指拦住了粉兔子木雕的去路。
“它在骗你,别去。”他用哄孩子般的语气轻轻道,因嗓子干哑而显得声音有些走调。
“哇!!pink了个ruai的!巨人!有巨人呀!”粉兔子木雕吓得爆了句可爱的粗口,“等下——巨人先生您刚说什么?小恐龙其实是在欺骗我?!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您错了!!”
“明明大家都说小粉的存在意义就是要和所有人成为朋友,况且现在也就只有小粉能用友谊魔法阻止陨石砸向小恐龙了!它骗我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喔?因为如果我死掉的话那它们也没有办法得到拯救了,所以这根本说不通啦!”
“或许它只是单纯想得没那么远。”符泽川回应了小粉的疑问,“比起远期的灾难,小恐龙更在乎的只是此刻的口腹之欲,它并不在乎整个族群未来的存亡,甚至连这么做的理由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小恐龙什么也不想知道,小恐龙只是走向灭绝。”
“这是真的吗,小恐龙?巨人先生说中了吗?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小粉歪着头看向小橡皮恐龙。
“怎么可能!别听巨人瞎胡扯!!”小橡皮恐龙愤怒地振动着,摇头晃脑直接一路冲到了符泽川面前,开始用它那对绿豆大小的橡皮眼睛恶狠狠地盯视起他。
“你童年在巨人国过得不好吗?你在巨人国生长了那么多年肯定有受过委屈压迫但是在兔子洞就没有吗?这么仇恨巨人国是干什么呢?你一点在巨人国的快乐回忆都没有吗?你是雷锋吗?不图回报地要去拯救每只兔子?反正我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从巨人屎洞里掉出来的最后却要帮着一只兔子说话。”
小橡皮恐龙面无表情地看着符泽川……这是当然了,小橡皮恐龙又哪能有什么表情呢。
“没出息的垃圾连粪池都不如,你的良心全叫狗啃了,你的脏血烂肉又臭又毒,没家教的话就不要把嘴张开,没人想听你的废话,你是轮回转世投错了吧?你连畜生都不如,就少来掺和别人的事了,你祖宗十八代看你沦落到这样都觉得丢人。”
小橡皮恐龙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符泽川……额,别再对它抱有莫名的期待了行不行?
“你个杂碎,你妈和你是亲兄妹。当初就应该把你○在墙上,你妈非让我○你妈○里,就有了你这个贱种。你天天跟村口老太太○○,你就是那落后农民的代表,你连字都看不利索。我昨晚跟你妈一夜○○,你个傻卵。”
镜头又突然拉近,给了小橡皮恐龙那张面无表情的橡皮小脸一个超大特写……喂!不都说了只是个橡皮玩具而已嘛!这一连串的究竟是在干什么啦?!
“你死全家。你死全家。你死全家。你死全家。你死全家。你死全家。你死全家。你死祖宗十八代。你死祖宗十八代。你死祖宗十八代。你死祖宗十八代。你死祖宗十八代。你死祖宗十八代。你死祖宗十八代——”
……额,这是在干什么。符泽川啥也没说,只是默默伸出一根指头,一下就把小恐龙给弹上了天。
“哇啊啊啊啊啊——”小恐龙破了音地尖叫着。
“咻——呼哧呼哧——砰——啪唧——”同时,抓着小恐龙的那只手也随着小恐龙一起满天飞舞,一直到摔回在床面上。
“你玩够了没有?”符泽川戳了戳正为儿童情景剧场激情献上配音的二十二号的肚子。
但青年依然在夹着嗓子,万分投入地为粉兔子木雕献声:“pink了个ruai的!果然只有巨人先生您说得才是对的!小恐龙们全部都是坏人!!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呢?”
“不……一而再再而三,我只是一直幻想着最后能得到它们的回报罢了……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对此,符泽川只好倍感无奈地捂脸苦笑。
“是您挽救了我的生命!唯独您我想要保……”
“好啦好啦,我来做你的朋友,这回总行了吧?”
“我寻思能行。”这句话倒是二十二号自己说的,没再借助任何角色之口。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铁腥味,染成黑红的毛巾投洗了一遍又一遍,血液的颜色浸透了盆里的水,床上的伤员和他的主治医生相视一眼,两人都笑出了声。
……妈的,服了。符泽川心想。他倚在枕头上稍稍正起身,刚好看到用血液涂画到自己绷带与腹部之上的那枚圆符。
“崔格拉芙的仪式环,这种变体的主要用途是促进伤口愈合,往辅助环内放入合适的草药还可以进一步地加速该过程……”条件反射一般,这些话无比自然地从符泽川嘴里蹦了出来,紧跟着而来的还有一股要把大脑撕成两半似的剧痛。
“嘶——!!”
“不必激动,我从自己的老本行那里稍微借来了一点而已。”二十二号把提早准备好的冰袋敷到符泽川的脑门上,示意他自己把位置摆正,“但有些伤已经深入到重塑了你的身体,那些我就爱莫能助了。”
青年望着符泽川缺了一根小指的左手,因皮肤融毁而变得像长满苔藓的树干的整条右臂,以及脸上横跨鼻梁、触及眉脚的烧伤,“坏消息是你破相了,好消息是疮疤的样子像纠缠在一起的玫瑰藤,所以你这个相破得其实还蛮艺术的。”
“……我全当这是在夸我了。”
“不用谢。”
只是……恐怕他得多花些时间来熟悉这个新的自己。符泽川在心底哀叹一声,随后头向后靠,倚靠在立起的枕头上,身体完全放松,视线继续在病房内游离。
他看到装在小茶罐里的多肉植物,看到悬挂在墙中央的白骨羊首,以及描绘月相变化的羊皮挂画,蓝色的,橙色的,紫色的水晶晶簇被精心收纳着,都垫了颜色各异的手织绳垫。毛线球从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里滚出来,缝纫针别在蘑菇图案的十字绣上,还有一只粉色毛绒兔正倚在床脚,两只眼睛是不同大小的两枚纽扣,几乎丑得有些可爱了。
只吃了一口早已经凉了的晚餐,紫色花瓣沉在靛青色的冷茶里。除这些外,工作桌上还整齐码放着一瓶瓶的自制浸泡油,哪怕躺在这里,符泽川也能闻到那股药草的混合香气,使他神经舒缓的同时,联想到森林、流浪、月夜下的湖泊以及平静的死亡。
……死亡。
符泽川并不确定自身的想象力是否真的开始跑偏。
但他的目光最终仍是定格在了静静躺到角落里的背包上——那是属于林柏宇的物品。
“几周以来,我都尝试着用堇菜和蒲公英制作糖浆与泡茶,但它们远不如玉兰花效果好。遗憾的是这座审判庭里并没有春天,我已经开始怀念三色堇、万寿菊、勿忘我还有玛格丽特雏菊了,啊,雏菊……这又叫我记起一件往事。”
二十二号明显注意到了符泽川的眼神,便将林柏宇的背包抱过来,轻放在了床头柜旁。期间,他的嘴上一直没闲着,看似在念叨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但实际意图在于为自己的病人转移注意。
青年并不喜欢悲伤的氛围,所以他想符泽川肯定也是如此。至少现在,没必要让诡异的沉默包围两人,这对伤势的恢复毫无益处。
“我以前忘记饼干里加了雏菊,转手就喂给了新认识的合成兽吃,结果当天夜里他就因为胃痛而在无意间变成了一只猫,甚至,还是一只失了智的没有拇指的但仍极度渴望着踩奶的猫,那可真是一场不愿再提起的灾难呐。”
“喏。”青年觉得点到即止就好,在背包里摸索片刻后,把一个本子递到了病人的手上,“他的遗物,我想这里只有你能有资格看它。”
符泽川将其接过,只翻了一页就发现这是一本日记,日记的主人自然也不用多提了,看来林柏宇在这几天里一直保持着记录的良好习惯。
“……”符泽川用手轻抚着日记的纸页,上面的内容无外是林柏宇内心的挣扎,从哥哥,到本杰明先生,再到自己,最后是秦天璇,但其中也不乏各种线索与整理出来的推据。
“有什么在我身上发生了。”他用规范的字迹平静地写道,“那就像一种由内而外的腐变,没有波澜,只有死寂,喊不出声,说不出口,要是可以该多好,不然我也不会痛苦。”
翻了两页,符泽川很快就从中发现林柏宇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聪明,因为之后的内容里不仅包含着他对代行者这一存在的揣测,还有在假设条件下对其具体人选的推理,并且,答案完全正确。
“——”符泽川深吸了一口气,阅读着这些字句,那感觉就像是盯着一个人磕磕绊绊在黑夜中前行,他穿过一片荒原,翻过一座山头,止于海岸边,而不巧的是,符泽川唯独提前知道了他的结局,他被浪花卷走,再无踪迹。
“我恨秦天璇,她当我的面侮辱了我的哥哥,还拿符泽川的安危来威胁我,甚至妄图将她个人的意志强加于我们之上,她会害死我们所有人,我想要……但我……不,我缺少的只是承担后果的勇气而已。”
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林柏宇一直经受着深度恐惧症的折磨,他敏锐地察觉出做出与恐惧条件相反的举动可以抵消症状的发展——“阻止别人自杀”。是的,他的确对白裙少女心怀怜悯,林柏宇认为,如果对她放任不管,那就是做了和自己父母一样的事情。
但于此同时的,林柏宇也对秦天璇滋生出了日益增长的恨意,“放任她活着一定会造成不好的结果”,可他却又不敢承担杀人的那份责任与罪恶。
他的自尽并不是一场无力的悲剧,而是各种想法,各种因素交叠,互相对他施加推力所致的结果。
本就对考验恨之入骨,在目睹审判庭内的残酷后,这种负面情绪被恐惧症状的发作放大,更深一步地令他迷失。这就像是癌症病人随病情加深逐渐看清了一切般。恐惧症状对于探求真相的人而言,也不失为一种无情的馈赠。
精神接近崩溃的同时,林柏宇也瞥见了审判庭的运作机理,那答案却只是带来了更大的绝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决定出面拯救白裙少女,但在疯病暂愈的那一瞬间,林柏宇立刻发觉是自己把秦天璇引到了肉瘤怪物所在的教室,自以为秉持正义与良善之人到最后竟然弄脏了自己的双手,之前的所有动机、理想都遭到了玷污,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
……亦或许,在他心中本就埋有那一颗“放弃”的种子吧……
符泽川看林柏宇在最后写道:“明明我也很努力,最后却只考上了抑郁证”时,不禁苦笑出了声。
而不知是酸意涌上两眼,还是伤势未好,日记竟在这时从符泽川手上跌落了下去,书页“唰唰”速翻着,最终停在位处了两片空白之间,唯一的字段上。
“发生了很多事,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我一点也适应不了。”
这道字迹与先前的迥然不同,杂乱而无章。就像他把所有挣扎都藏在心里,林柏宇也把自己的脆弱与迷惘全部隐藏在了日记中的随机一页上。
“我们找到了那两个孩子的头颅,今晚恐怕睡不着了。”
“符泽川要我帮他一个忙,我不该拒绝的。天啊,为什么我那么傻?”
“不需要赢家的竞争根本不是竞争,这场我们迎之如蜜糖的考验居然只是一次妥协,一个折中,哈,多么可笑……”
“身穿白裙的她……我早该发现的,江兰,她与这背后的一切都关系匪浅,可她也有自己的苦恼,我应该继续向她挑明吗?也许该再等一等……”
“为什么我觉得所有人都在背后盯着我看?那些情绪让我感到不知所措,关键是,我很愤怒!越是尝试理解秦天璇就越觉得她不可理喻!她也有自己的理由,然而,就是她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件事更加地使我愤怒……哥,我好想你……”
“如果江兰和我们利益一致的话,还是向她坦白为好,我不想再瞒着谁什么了。”
“原来,就连恐惧症状也不过是使我痛苦的部分成因,我的头……但我记起来了,那条铁路,那座花庭,曾有那么多的人聚集于一处——【新世界机关】。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怎么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的?!”
“符泽川似乎很相信我,和他在一起让我非常开心,我也想不顾一切地去信任他。”
“……”看到这,符泽川猛地将日记合上,放到一旁。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他怔怔地目视着窗外。一尘不染的十字架仍立在那儿,像与他对望。
“我把他的尸体埋进了紫色番红花海。”二十二号说。
“白兰地则在一座干涸的喷泉里找到了摩卡,她现在正在另一张床上养伤,别担心,我们已经向其他人说明了你们的情况。”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希望……今晚你能留在这里。”
“嗯。”符泽川点头。
“真的?”二十二号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自顾自地把另一张单人床推过来,和符泽川的合并到了一起。
符泽川就躺在那儿,装作脸上又惊又喜,实则内心稳如老狗,看一眼床,又看一眼他。
“你伤太重了,得要专人看护。”青年有点害羞地找起理由。
“就当是那么回事吧。”符泽川闭目养神。
情绪与对话分别抵达一阵饱和后,留给两人的又逐渐只剩下了新的沉默。
“呃……嘿,你想不想来点睡前活动?”二十二号坐不太住地偏过头来问他。
“嗯……”声音的距离实在是过于近了,有点让符泽川不大适应,“我看上去应该不太像是能打枕头大战的样子吧……?”
“啊,你说的对。”青年又把脑袋撇回去,正坐着目视前方,“你说的对。”
嘶……哎呀呀……这倒也不是陌生人相处时恨不得彼此都脚底抹油赶快逃跑的那种尴尬啦,但怎么说呢?两人确实都感受到了自皮肤以下发出的大面积的刺痒与热感,没有恶心,更没有不适,就是……有股说不出来的别扭。
符泽川只觉得自己这具身体中仿佛深埋着与未完的愿望、未尽的义务相近似的某种存在,而在青年这个触媒影响下,它现正拼命地往外萌芽,使他止不住地心颤与后背生汗。
符泽川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只需一句话便能为自己带来解脱,尽管连他也不清楚那句话具体是什么,它就仅仅只是一种无比强烈的预感。
要说吗?明明都不知道要讲什么??
他偷偷往左边瞟眼,观察青年,随后又迅速地回归原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真是……
好折磨呢!
算了!不管了!!
“那个……晾晾……额……亮亮……这也不对……两两……”符泽川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引得青年都开始用关照弱智儿童般的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啊呸!!我是说,二十二号……”
被叫到名字的本人:??
“我,该不会,咳咳……”
符泽川默默地垂下脑袋,明明已经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刻,却突然变得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是你的前任吧……?”
我糙?!
啊?不是……不是!!!!
感觉耳朵好像罢工了一秒,小脑可能也在同时萎缩了吧!!刚刚,就在刚刚!!从我的嘴里说了个啥出来??!!!
“什么——????!!!!”
而就在符泽川还惊讶于自己口中问句的同时,旁边的青年便已经发出了一声响亮到足能把整个房顶都给掀翻的惊呼作为反应,夸张得堪比卡通片。
“啊,你,你没事……”见此情景,符泽川本是想挪动身子询问对方情况,但直到正面迎上青年的脸时,他才发现那里简直就是在酝酿一场灾难:
二十二号的整张脸此刻完全就像是科学展览会上的火山,红得说他下一秒就要往外喷发岩浆了都不奇怪!!
片刻的恍惚,符泽川忽然发现自己应该是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如此认真仔细地观察过一个男人的脸,他的目光四散躲闪,但又到处碰壁,来回反弹,从青年嘴角与眼下的痣,到他变得红彤彤的耳朵上的绒毛,再到他长长的弯弯的睫毛,因窘迫而轻咬的下唇……
——当符泽川意识到不对时,一切都已晚了。为了对上二十二号的正面,他就得做大半个翻身,而又因为先前青年的提议,将两张本就狭窄的床紧密无缝地合在了一起……
所以,现在符泽川的身体其实是正在以对方的那张床为支点,两只手分别落在了青年腰腹部位的左与右,夹得十分贴近青年的身材不说,除此外,符泽川还发觉到自己的下半身暖呼呼的,一定是大大咧咧地直接覆到了对方腿上。
“……!”二十二号倒吸了口冷气,因为过分的诧异也好意外的肢体接触也罢,差点就直接站起了身子,却在动腿的同时想到了符泽川身上的伤势,担忧着自己会连带着害他伤口撕裂,于是中途便又忽然停止,最终变成了像整个人都半坐在床板上的奇怪姿势。
而在这时,他的裤子也因为笨手笨脚而挂上了床板上的钉子。
“嘎吱嘎吱——”去解的时候,整张床都发出剧烈的摇晃的声响。
……要是房间隔音不好的话,隔壁铁定会认为这里刚在上演小黄片剧情……
“抱歉,呃,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符泽川刚开口便已经开始后悔,他感到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就只是想借说这话的功夫撤回到自己的那半边床上。
“没、没关系……”二十二号脸红了个透,把整个脑袋蒙进被子里十几秒后才重新探出头来。
窗外吹起微风,略微卷起帘角,将植物精油的芬香再度送到了两人身边。
“你有没有觉得……在不是家的地方跟朋友睡在一起。”青年侧躺,倚靠枕头,望着符泽川的眼神像浇了一场雨后的大型犬,湿漉漉的湖绿色瞳眸中带着缠绵的忧郁,又因为青年眉尾下垂,显得多了几分温柔和羞涩,“简直就像修学旅行耶。”
“我以前没有朋友,没远过足,更没有离开过审判庭与常年被迷雾笼罩的永无乡。”
“没准你不是真实的。”符泽川睁开单只眼睛,开玩笑地说。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幽灵。”青年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
窗外的乌云皆被驱散,山火已停,符泽川的愤怒也终于被一场及时雨所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