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桑宁走出来,江敏忙上前去扶着她。
吴晓玥也跑过来牵着她的手。
沈桑宁看到站在外面的忠勇侯夫妇,走过去朝着他们福了福身,“伯父,伯母。”
“桑宁……”侯夫人欲言又止,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只可惜她心气高,不愿低头,自己儿子又是个强势的主。
终成了一双怨偶。
沈桑宁轻声道:“您们这些年对我的好,我一直感念于心,虽我与世子已然情断,但日后您们永远是桑宁的长辈。”
侯夫人也看出来沈桑宁的决心了,只叹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怀舟没有福气。”
侯夫人话音刚落,便听府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
声音由远及近,也渐渐落入众人耳中,“镇远将军府,前来迎沈大小姐归家。”
“镇远将军府,前来迎沈大小姐归家。”
“……”
和离说得好听,但在世人眼里还是跟休妻无太大差别。
反正遭人议论的还是女子。
如今沈府大张旗鼓的接沈桑宁回家,也是在告知众人,沈桑宁是沈家的女儿,沈家在一日,就无人能够随意欺辱她。
思佳纵使之前对沈榭又再多偏见,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做事确实周全稳妥,让人安心。
她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姐姐当初会喜欢他了。
丁管家带着一群人走进来,对着沈榭和沈桑宁道:“小姐,公子,老爷在府外等你们。”
沈桑宁轻轻点头,“嫁妆在后头的院子里,你们进去抬出来吧。”
说罢,沈桑宁又对着忠勇侯夫妇行了个礼,“桑宁拜别伯父伯母。”
侯夫人红了眼,叮嘱了一句,“以后照顾好自己。”
沈桑宁点点头,对吴晓玥道:“玥玥,跟祖父祖母道别。”
吴晓玥应声跪了下去,给忠勇侯夫妇磕了个头,“玥儿拜别祖父祖母。”
侯夫人别开眼不忍再看,忠勇侯弯腰把吴晓玥拉起来,拍了拍她的头,“以后记得常回来看看祖父。”
“玥儿会的。”
沈桑宁牵起吴晓玥的手转头对沈榭道:“走吧。”
“阿姐,你先去,我随后便来。”
“好。”
沈桑宁牵着吴晓玥,由江敏搀扶着往外走,路过赵莹莹面前时,对她轻轻一笑。
思佳和小虎子也跟在她们身后出去。
吴怀舟倚在门口瞧着沈桑宁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闷。
年少时欢天喜地娶回家的姑娘,如今竟真的离他而去。
沈榭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赵莹莹,对卫玦道:“把她送去大理寺,将证据交给寺卿。”
吴怀舟刚听到沈榭这话,他急忙走出来,如今既已撕破脸皮,倒也再无其他顾忌,“沈榭,你想出尔反尔?”
沈榭勾唇,“吴世子,你可别污蔑我,我答应你的是,不把赵莹莹勾结陷害我姐一事揭露出去,但我如今送赵莹莹去大理寺,则是因为一桩旧案,昔年赵侍郎嫡女遇害,最后是以失足落水结的案,但近日我却意外发现了此事似乎与赵莹莹有关,为了抚慰亡灵,还是得查一查为好。”
赵莹莹不停的挣扎,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临了却出了意外。
母亲作为外室被人嘲的抬不起头来,连带着她也寻不到好姻缘,她好不容易利用父亲勾搭上吴怀舟,哄得吴怀舟围着她转。
只要沈桑宁一死,她就会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明明只差一点了。
只差一点她就能改变自己的命了。
如今落在沈榭手里,她还有命活下来吗?
吴怀舟现在才知道赵莹莹在背后干了那么多事,他心里又恨又怒,但又顾念她腹中的孩子。
咬牙切齿道:“沈榭,她怀有身孕的。”
似是觉得他这话十分可笑,沈榭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孩子。”
“沈榭,你……”
“世子别急,上月军器司刘主事遇刺,有人查到是世子的人动的手,刑部为此事正急得焦头烂额,我已经着人将证据交上去了,刑部的人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世子慢慢同他们解释去吧,”沈榭话锋突转,“只可惜啊,你二人情深义重,如今下狱却不能在一处,真是让人……伤心呢。”
“沈榭,”吴怀舟瞳孔睁大,被此人的无耻震惊到了,“这事明明是吴王的人做的,刑部正忙着找替罪羊呢,你竟然让我背锅,你不怕陛下知道这事吗?”
沈榭扬眉,朝着外面说了句,“宋大人,这话你可听到了。”
刑部尚书宋明擎带着十来天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行礼,“国公爷,侯爷。”
沈榭抬手,“既然宋大人来了,那本官就先走了,证据已给你,宋大人自行斟酌。”
宋明擎恭敬道:“有劳国公爷。”
吴怀舟大声吼道:“沈榭,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去陛下面前参你。”
沈榭轻蔑的瞥他一眼,“你尽管去。”
随后他又看向地上躺着的钱太医和孙奶娘,平静道:“杀了吧。”
“是。”
忠勇侯本来想为吴怀舟求求情的,如今见沈榭这模样,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吴怀舟看着自己父亲那懦弱无能的模样,心里更觉一阵悲哀,忠勇侯府如今只空有爵位,若是继续这般下去,这个爵位往后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沈榭出去时沈桑宁已经上了马车,许婉瞧着她这般模样,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思佳又重新开了一副方子便准备告辞,见沈榭出来后还是同他说了一声。
沈榭盯着她看了片刻,道:“昨夜辛苦大夫,我阿姐如今身体还很虚弱,不知可否请你去府上暂住一段时间,待她身子好些后再回灵药斋。”
思佳怕她住在沈府木清辞找她不方便,便拒绝了,“我给小姐开了副药方,每日按时服药便可,每隔三日我会去给她复诊。”
“行,”沈榭没有勉强她,而是回头看向流空。
流空会意,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思佳,“这是公子给大夫的报酬,解蛊之后会再行另付。”
思佳接过银票,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出手可真大方。
还不待她高兴一会儿,流空就伸手把小虎子拉到自己身边,笑着对思佳道,“我瞧着小虎子十分机灵,昨日带他骑了一次马后他十分有兴趣,不如这些日子就暂住将军府,我教他骑射如何?”
小虎子:“???”
思佳这下是看出来了,沈榭这是怕她在背后耍什么手段,想留下小虎子威胁她呢。
小虎子年纪虽小,但心眼子却十分多,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留下,师父怕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为了不耽误事情,便道:“师父,你先回去吧,流空哥哥骑术很好,有他教我,我很荣幸。”
思佳深吸一口气,也深知跟沈榭纠缠讨不到什么便宜,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榭,“我徒弟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言罢,思佳转身就走,气不打一处来。
亏她方才还觉得沈榭是个好人,他简直卑鄙无耻。
他自己让她帮忙救的人,结果现在人救活了,他却卸磨杀驴,扣下她的人。
也不知道姐姐当初是不是眼瞎,竟然会喜欢他。
彼时正倚在软榻上看书的木清辞忽然打了个喷嚏,她眉头轻蹙,面露不解。
谁在骂她?
她最近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啊。
月落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与云锦对视一眼,云锦会意,出去门外守着。
月落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木清辞,道:“姑娘,公子那边都已布置妥当,一切只待鱼儿上钩。”
木清辞看完便递还给月落,若有所思道:“你说,这次,让他怎么死呢?”
月落拿出火折子把信烧了,想了想认真答,“姑娘是知晓的,云烟阁对待背叛之人虽是斩草除根,但并无折磨人的法子,如果你需要,属下可以去问问。”
木清辞不由失笑,“算了,届时兴许都轮不上我动手了。”
“对了姑娘,”月落又将今日之事说与她听,“沈府敲锣打鼓的把沈大小姐迎回家了,外面都在议论此事,还扯出了世子爷同赵侍郎与外室之女赵莹莹的事,大家都在叹吴世子平日的深情都是装的,也有人说沈大小姐善妒,不容人。”
木清辞勾起唇角,言语中尽是嘲意,“当年吴怀舟若不是娶了阿姐,凭他的才能,如何得以进鸿胪寺,又怎能得太子招揽,如今风生水起,倒是忘了自己借的是谁的势了。”
月落点点头,“这次昭国公应是真的怒了,赵莹莹和吴世子,一个进了大理寺,一个进了刑部,就是不知结果如何?”
木清辞道:“赵莹莹陷害瑄王不成,入了大理寺恐是出不来的,应是个一尸两命的结局,至于吴怀舟,他如今在鸿胪寺,太子定会想办法保他,不过人是沈榭送进去的,吴王会卖沈榭一个面子,他少不了遭些罪。”
木清辞对吴怀舟的下场不是很满意,嗤道:“倒是便宜他了。”
沈榭将沈桑宁送回沈府后又去了天玄司,一整夜没合眼,他本准备去偏厅休息会儿,就有人来报,“指挥使,除了我们,还有一方人守在卢俊家附近,看着不像是要灭口的样子,倒像是在保护他们。”
沈榭蹙眉问道:“保护?”
“对。”
沈榭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索性道:“你找几人装扮成刺客,探一下那些人的目的,只要一露头,全都抓回天玄司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