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永新药业制备假药的新闻横空出世，相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昔日药企龙头轰然倒塌，引起轩然大波。
忍了一晚上，杭璇心下一横，在包扎好后开口：“今天的新闻我看了，是和你有关吗？”
林煦放下袖子，点了点头。
“我确实做了一些事。”
“所以那天他们才要……”
林煦重新穿上外套，看向面前的女孩：“都过去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他伸手欲搭上女孩的肩，以示安慰，半路缩回手，转而将女孩手上的剪刀接过放好。
“对不起，之前让你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再发生了。”
“我不是担心自己啦，是担心你。一想到上次的事，还是有点后怕，还好那天我看到了。”
杭璇说着将用后的棉签扔入垃圾桶，把茶几上的纱布和药膏收回急救箱。关上急救箱的一刹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失言了，转头恰好对上林煦的目光，急忙错开。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杭璇大脑飞速运转，连忙解释，“就是，朋友之间的担心。”
“我知道。”林煦瞧了眼女孩发红的耳根，身子向前探，伸手靠近杭璇搭在急救箱上方的手。
杭璇呼吸一滞。
林煦的手从杭璇双手上方穿过，拿起先前她给他倒的水，而后收回。
原来是喝水啊……
林煦放下水杯，起身告别：“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替我换药。”
“没事，应该的。”
杭璇跟着站起，走到玄关处为林煦开门。
听见身后的动静，秦初转过身，恰好看见对门的两人。
秦初一惊，自上到下打量着林煦。
“学姐，你回来啦。”愣了一秒后，杭璇马上向对方打招呼。
秦初嘴角上扬，朝两人走近，给杭璇递了个眼色：“这位是？”
“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林律师。”
“你好，我是林煦。”林煦冲秦初点头致意。
秦初同样颔首致意：“你好，我是秦初。”
林煦没有多留，简短的寒暄后向二人告别。
“不解释一下？”秦初歪头冲杭璇一笑，转身走向自己住处门口，提起行李箱进门，“你也来吧，给你带了东西。”
“解释什么？”杭璇关上房门，跟着步入秦初家。
“不是说在学校学满文吗？怎么带家里来了？”秦初打开灯，拿过水壶接水。她不觉得杭璇会和林煦这么快有进展，以为是为了方便把人叫到家里来教学。
“是在学校学，来家里给他换药。”杭璇跟在秦初身边解释。
“换药？”秦初确实没想到这一点，抬眼瞥了眼杭璇，目光中多了几丝探究的意味，“你们才认识多久呀？怎么对他这么好？”
“对他好？”
“对啊，”秦初将水壶放上底座，按下烧水按钮，“还不好吗？”
杭璇想了想，秦初说得确实有道理。
“应该是这两天我们每天见面学满文，关系变好了。”
秦初将行李箱反倒，解开密码锁：“你这两天满文学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自己感觉进步很大，林律师也说我学得很快。”说到此处，杭璇不禁有些小得意。
“那刚好，当作你学有所成的奖励，”秦初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带Omega商标的盒子递给杭璇，“我记得上次逛街你挺喜欢这款表的，这次在香港看到了，就给你带了一块。”
“学姐，你又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杭璇接过盒子，坐到沙发上拆包装。
秦初将行李箱里的脏衣服取出，走向卫生间，扔入脏衣篓。
“你应该习惯了才对。”秦初在卫生间洗了个手，走回客厅。
打开包装盒，里面躺着一块蓝色皮革表带的手表，的确是她喜欢的那款。
*
周一，林煦结束休假，开始上班。
“早啊林煦！”
“早！”林煦冲来人问好。
“潘律师早！”
“小江早！”潘琳递给江洋一包巧克力，“这是我德国带回来的。”
“谢谢潘律师！”
“不用谢！”潘琳走近林煦，将另一包递给他，“吃不吃随你，给我是要给的。”
“好，我收下。”林煦笑着接过，“这次出国谈判还顺利吗？”
“除了经常性的交通延误以及和对方律师来来回回拉扯之外，还算顺利吧。”潘琳歪头开玩笑。
“不说这个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梁博利和我说的时候真的被吓死。”
林煦动了动右臂，示意没事：“伤口不深，好得差不多了。”
“我看也是，林煦就是林煦，那么大的事，居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二审就够你忙了，你居然还准备了个大的。”潘琳感叹。
“刚开始也只是怀疑，在搜集二审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点端倪，就拜托傅景深和检察院的朋友注意了一下，反正现在都交给检察院了，没我什么事。”
“嗯，”潘琳边听边点头，忽然冲林煦眨了眨眼，“我听说你有情况了？”
“你不是刚回来吗？”林煦抿了抿唇，瞧着玻璃墙外走近的梁博利，“他嘴巴真快。”
潘琳眉毛微挑，笑道：“看来是真的有情况？”
未等林煦回答，梁博利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都来啦！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这么冷漠？”梁博利看了站着的两人一眼，在沙发上坐下。
潘琳笑着坐下，说道：“刚刚在说他这么多年终于有情况了。”
“哦，那难怪，”梁博利耸了耸肩，将右腿搭在左腿上，“毕竟那小姑娘看起来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小姑娘？”潘琳惊讶。
“还在读研，可不是小姑娘吗？”梁博利拿过林煦手上的巧克力，撕开包装。
林煦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反驳。
“我还真有点好奇了，”潘琳托着脸看向林煦，“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有机会见见吗？”
梁博利掰了一块巧克力抛入口中：“我之前让你休假的时候主动联系一下人家，你联系了吗？可不能白休这么长的假。”
林煦一把夺过梁博利手中的巧克力，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不够，还得行动上有数。”
“梁博利说得对，”潘琳跟着指点这位学弟，“你得主动一点。”
林煦瞧了眼表盘，起身下了逐客令。
“时间到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行行行，你就工作吧，活该一直单身，”梁博利毫不情愿起身，“我们这不是给你进行指导吗？”
林煦瞄了一眼梁博利，对方立马噤声。
“行啦，林煦自己知道，你就别操心了！”潘琳咯咯直笑，推着梁博利出门。
办公室内重归安静，林煦掰下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苦涩与甘甜在口中蔓延，抬眼发现一直默默坐在办公位上的江洋正以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了？”
江洋踌躇片刻，还是决定放手一搏，想要确认心里的猜测。
“那个，刚刚说的，是杭璇吗？”
瞬间，林煦的目光变得锐利，如一颗子弹射向江洋。
“您当我什么也没问！”
“好好工作。”
*
晚霞渐落，林煦关闭电脑，简单收拾后提包走出办公室。
等电梯的时候，他不由触景生情。
在老人家里见到杭璇的刹那，他脑中仿佛响起琴弦绷断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他的理性在杭璇面前不堪一击。要是自己真的克制得住，就不会边劝自己边看她送的书了。
无非是麻痹自己罢了。
女孩低眉换鞋，她脚边事先为客人准备的拖鞋明显过大，突然间，他释然了，转身从柜子里找了一双更适合的拖鞋放到她脚边。
那就顺其自然慢慢发展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还是出了意外。彼时他还在筹划找什么机会开口提议教她满文，贸然提出怕是显得过分热情打草惊蛇，一切顾虑在他亲眼看见别人对杭璇的觊觎时被抛至脑后。
她那么美好，被吸引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口。好在女孩没有深究，二话不说同意了他的提议。
受伤后的这几天，他借换药的名义闯入她的私人生活，再加上教满文，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接近她。她很聪明，也很刻苦，满文学得很快，再过不久，自己就没什么好教的了，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接近呢？
电梯门将要合上，匆匆赶到的潘琳向按着开门键的林煦道谢。
“你今天算早了。”
“手上不是什么大案子。”林煦按下地下一层，沉吟片刻后问道，“琳姐，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啊？”
潘琳面上瞬间显现孩子开窍了的姨母笑：“送给她啊？”
林煦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难得见到林煦羞赧的样子，潘琳扑哧一笑。
“要不香水吧？之前七夕，我看有几款节日限定，挺适合送女朋友的，或者经典款也不错，女生都会喜欢的。”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本来就是你对人家有意思，还怕人家看出来？”潘琳顺手用包拍了林煦一下。
电梯到达负一层，两人走出电梯。
“行，我知道了，谢谢琳姐。”
“不客气，你要是有需要，我回去给你推荐几款？”
对上潘琳别有意味的笑意，林煦选择拒绝。
“不用了，我、我再想想吧。”
瞧着林煦局促走远的背影，潘琳嘴角咧得更深。林煦虽然是她学弟，但从认识起就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成熟与稳重，她导师提起这个儿子的时候时不时会感叹和他爸一样无趣。算了，先不和导师通消息了，先等林煦的好消息吧。如果林煦真听她的话送了香水，那层窗户纸也该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