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儿随着二人走进堂内,将油灯点上,堂中瞬间一片亮堂。
金元宜这是才发现堂中竟然坐着一人,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小寻?你怎么在这,也不做声。”
印儿靠着最近,也被吓了一跳:“装神弄鬼什么呢!”
宜儿,表兄,哼,可真是亲近。司马堂脸上露出笑容:“掌柜姐姐,您这么晚没回来,我很是担心,想来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才能安心。”
金元宜看着何寻这乖巧的模样,责怪的话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了,她安抚道:“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你,有印儿在,你莫要担心。”
司马堂一脸落寞:“我就怕掌柜姐姐再遇到之前的事情。我伤了没关系,但是掌柜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金元宜听得心中一疼,刚准备上前安慰两句,却被拉住,看到是自己的表兄傅容景面露疑惑:“宜儿,这是?”
金元宜这才想起二人之前并未见过,连忙介绍道:“表兄,他就是我在信中和你提到过的,何寻,是我铺子里的伙计。”说罢,又对何寻道:“小寻,这是我表兄,傅容景。”
铺子里的,伙计?好得很,金元宜。司马堂心中冷笑。面上却一脸惴惴的看了傅容景一眼,行了一礼:“表兄好。不知表兄驾到,有失远迎。”
傅容景听了司马堂的称呼,眉头一挑,似笑非笑:“何兄言重,叫我容景就好。”
金元宜看何寻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安抚道:“表兄是最平易近人不过的了,小寻你不必拘束。”
说完又招呼几人坐下,对印儿道:“印儿,你去把前几日四季酒楼带回来的桂花鸭送去后厨,让孙二娘热一热,再炒几个几个小菜,上一壶酒,今日我要给表兄接风。”
印儿应了一声,警告地看了司马堂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司马堂只当看不见,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不动。
金元宜看印儿应了一声并不去吩咐,奇怪道:“怎么了,印儿?还有其他事吗?”
印儿见司马堂不接自己的茬,只好回道:“无事小姐,只是想问小姐酒是否拿您特意存着给表少爷的桂花酿?”
金元宜笑道:“自然。”
印儿这才下去吩咐去了。
金元宜见印儿出去了,又对傅容景道:“表兄可莫要嫌我小气,你这今日到也未提前告知一声,这又在年关连四季酒楼都关门了,实是无地方可去。今晚就将就将就,除夕夜我定亲自下厨。”
傅容景宠溺地点了点金元宜的鼻尖:“你呀,我这次来,带了很多你爱吃的,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金元宜眼前一亮:“就知道表兄对我最好,今日表兄尝尝我九月里酿的桂花酒,特特等着你来呢,我们不醉不归!”说着金元宜担忧地看向司马堂:“小寻,你刚宿醉,这次就别喝酒了吧。”
司马堂听罢立刻回道:“没事的,掌柜姐姐。表兄今天来,我不喝酒,太失礼了。”说罢,眼神一黯,落寞道:“难道掌柜姐姐觉得我不配和你们一起......”
金元宜立即道:“当然不是,你莫要多想我,你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傅容景看着二人,轻咳一声,出声:“掌柜姐姐?”
金元宜听到傅容景的称呼,双颊一红,奇了怪了,何寻如此喊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表兄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小寻身世很是可怜,又比我小几岁,所以就......咳......”说着,金元宜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圆了。
傅容景倒也没再纠结,只是状似温和地对何寻道:“何小兄弟这么晚了,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而且这块年关了,不用回家陪家人吗?”
说着又佯装生气地对金元宜道:“宜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小兄弟一年到头在藏珍阁中为你辛苦工作,过年时应该要多放几天假给他,怎么能这么晚了还让人家在你的院子里呢?”傅容景一脸的不认同。
金元宜摸了摸鼻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一时间竟不敢和表兄说何寻就住在这后院中。
“表兄你错怪掌柜姐姐了,我无家可归,承蒙掌柜姐姐不弃,收留我,我现在就住在东侧院。姐姐这里有客人,我自然也要来接待的。”“客人”两个字,司马堂特地强调了。
傅容景听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对金元宜道:“宜儿,竟是如此吗?”
宜儿,宜儿,宜儿,有必要每句话都带着句宜儿吗!司马堂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了。
傅容景见金元宜不说话,又继续道:“孤男寡女的,宜儿,是否不太妥当?”
金元宜一脸羞愧。她一向敬重自己的这位表兄,自己的那点心思,也不好意思在表兄面前提及。
司马堂见金元宜竟不反驳,他盯着金元宜看,见金元宜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顿感不妙。
“这段时日确是我打扰掌柜姐姐了,我知我就是个拖累,帮不了掌柜姐姐什么,我......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走。”司马堂突然站起来,提步就往外走去。
这一出,让金元宜和傅容景都愣住了,直到司马堂出了门,金元宜才回神赶紧站起来,急切地对傅容景告了醉:“表兄,实对不住,我的去看看。”说罢也不待傅容景回话,表径自追何寻去了。
傅容景也不恼,笃自沉思,这何寻看着倒很眼熟,但想起那人,再看这何寻的做派,傅容景深觉离谱,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是他。
这顿“接风宴”自然是没能吃成。
印儿一切安排好,带着好酒好菜返回时,堂中就只剩傅容景一人了,印儿惊讶的询问:“表少爷,发生了何事?小姐和何寻呢?”傅容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印儿说了一遍,印儿无语了半晌,最终只憋出了两个字:“又来。”
傅容景不解的复述:“又来?”
印儿无奈地解释:“表少爷,你可别被何寻那看似无害的外表给蒙蔽了。他可比谁都有心眼,哄得我家小姐团团转。哎,表少爷,这次你来,可一定要让小姐看清何寻的真面目啊!”
印儿好不容易有了吐槽何寻的倾诉对象,一时间滔滔不绝地将何寻所做之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傅容景听着印儿的话,陷入了沉思。
虽然头一天一直折腾到很晚才睡,但金元宜第二天一早便起了,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按习俗是需要祭祖的。
金元宜脱离了家族,独身一人,本没什么祖可以祭,但每年她都会礼拜自己的母亲的灵位,因此起的格外早。
前个晚上,金元宜追上司马堂后,好说歹说,才说通司马堂先在这里住下,没有人要赶他走。看着司马堂委屈得红彤彤的眼睛,金元宜叹了口气,但心中却竟然没多少烦躁,更多的是无奈和好笑。
一觉睡醒,金元宜觉得神清气爽,喊了印儿,叫水洗漱。
印儿看着金元宜心情似乎颇好的样子,不解问道:“小姐心情似乎还不错?”
金元宜看了眼印儿,道:“是还不错。”
印儿试探问:“是因为表少爷来了吗?”
金元宜净完面,语气中笑意满满:“表兄来,我自是高兴的,不过......”说着,露出宠溺的笑。
印儿看着金元宜的笑容,汗毛耸立,小姐的笑,怎么看着,有些像吃了猪油,腻腻的。
突的,印儿想到什么:“小姐,这么高兴,难道是因为何寻?”
金元宜把净手的毛巾递给印儿,赞许道:“知我者,印儿也。”
印儿如遭雷劈,实在想不通:“昨天晚上何寻那样跟您闹,您心情居然还这么好?您......”印儿把手放在金元宜的额上探了探:“您也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呢。”
金元宜拿开印儿的手,失笑:“好印儿,我好着呢。我就是突然想到,难怪男人都爱三妻四妾,我是个女人,我也爱。看着美人为自己争风吃醋,这感觉竟还不错。”
印儿无语,泼冷水道:“我的好小姐,您可清醒清醒吧,那是因为你是何寻的掌柜的,他这明明是居心不良,另有所图!表少爷才是真的对您好呢。”
金元宜道:“表兄那不一样,我们之间是难以割舍的亲情。小寻嘛......”金元宜坐下用早膳,笑道:“我自是明白因为我是掌柜的。
如果我不是藏珍阁的掌柜的,我不会遇见他,他也不会成为我铺中的伙计,他自然也不会事事帮我,为我所用。”说着,金元宜自负一笑:“不过,那又如何?事实上,我就是藏珍阁的掌柜的。
藏珍阁掌柜的身份,是我金元宜的一部分,我并不觉得因此而感到羞耻,也不会因为何寻看中我掌柜的身份而感到奇怪,相反,我很庆幸,我的选择是对的,我选择了离开家,来到源城,有了藏珍阁。”而我,也将好好利用这个身份。
印儿看着金元宜散发着无限活力的样子,怔然道:“小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自门外传来。“宜儿,我可方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