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只有暖色的床头灯亮着,昏暗的视线里,嗅觉极其敏锐,温知南身伴着点龙舌兰和白橙皮利口酒的淡香很快氤氲在鼻息之间。
温知南能忍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虽说开门时看似清醒,其实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本能地拽住男人卫衣延伸出来的绳子,把人向下拉:“介意么?先洗个澡。”
拉拽的过程中,皮夹克早就被霍景泽硬套回了温知南身上。
粉嫩的皮肤藏在冷硬的黑色衣领里,只露出温知南脸颊驼红的脸。
和半张开的嫣红的嘴。
像甜酒酿桃花,香醇诱人。
无端让人联想到花瓣的细腻娇嫩,轻轻一揉就能洇开汁水。
洗吗?
趁人之危了。
霍景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情绪不对劲。
温知南在他怀里蹭。
猫儿似的,手臂软若无骨般挂在他脖子上,肌肤的温度比往常高。尤其是他踮起脚,吻过霍景泽温凉的下巴时,滚烫的唇瓣在脸颊留下烧灼感尤其明显。
霍景泽脑海中的弦紧绷。
连带着西装衬衣下的肌肉也紧绷着,手掌虚握着拖住温知南的腰,为他退后了好几步。
两人推搡着进浴室,霍景泽一手托着温知南,一手放水。
也正因此,他与温知南靠得极近,亮堂的灯光下,温知南的睫毛纤毫毕现,脸上的细小绒毛也晕开暖暖的光,只是在渐渐氤氲起的水汽里,粘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那张惊艳的脸完完全全撞进他的视线。
真到最后一步了。
霍景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宽大的手掌扣住温知南纤细的后颈,有些生疏地揉揉,安抚意味颇多:“你确定吗?”
温知南的动作被迫停止住,似乎在分辨他说了些什么。
霍景泽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温知南并不是在一个清醒的状态。
温知南双眸氤氲着水雾,茫然却又焦躁。
大概过了好几秒,温知南似才听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向上挑,言辞恳切:“跟着我这么多天,难道原来你不行么。”
霍景泽额角青筋跳了又跳。
纵向数年,尤其是那事过后,就没人敢和他说这样的话。霍景泽只当是温知南恼了他,蓄意挑衅,耐着心不与他计较,他声音微哑:“我帮你。”
霍景泽俯身,动作却生涩,他没做过这种伺候的事,一时间不得章法。
谁知软成糊糊的温知南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像个小豹子似的一蹦而起,将他扑进浴缸。
水霎时溢出,衣服被浸透,隔着单薄的衣料一览无余。
嘶啦——
霍景泽的衬衫扣四崩五裂。
耳边还有道致命的低沉撒娇:“不够,哥哥别磨磨唧唧了,来点实在的。”
霍景泽脑中崩着的弦彻底断开。
五脏六腑都被惹得烧灼起来,风雨骤来。
……
浴室里温度攀升,蒸腾的水汽粘在微凉的墙壁上,凝聚成水珠,又快速滑落,滴在温知南的肩上,使得人狠狠一颤。霍景泽将他抱得更紧。
温知南一整夜起起伏伏。
翌日早上醒来,只觉得自己在呼伦贝尔的大草原上驰骋了三天两夜似的,颠得骨头近乎散架。
好在那股没头没脑在血液里乱撞的热意终于退却。
危机解除了,落地窗外是泛着浅黄色的朝霞,淡蓝的碧空被水彩涂抹开似的,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也传来不刺耳的低鸣。
这多亏了……温知南伸懒腰的手愣住,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位——那人早就醒了,正用淡然无波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他想起来了。
昨晚他在酒吧中招,偏生这人就守在酒吧门口寸步不让,硬是帮他解了一夜的火。
昨天大抵是误会他了。
温知南带着打量性质的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
和这几天看的不差,男人身材极好,骨架宽大,脱衣有肉,腹部明显的八块腹肌证明平日里是有锻炼的。
而且胸肌也……
温知南也不避讳地目光上移,在被里的食指不自觉地蜷缩,昨夜太混乱了,但手感似乎是不错的。
温知南大大方方地打量完,丝毫没弱气势,勾唇问道:“这位先生,你到底是谁?咱们认识么。”
话一出,套房的空气有了瞬间的凝滞。
认识么?
霍景泽大脑突然有些空白,这句话将他砸地发懵,比昨晚上的各种挑衅还在一起还有杀伤力。
他罕见地愣住了。
见霍景泽没有说话,温知南探究地看去。
阳光下才发现对方眼珠子的颜色很淡,浅灰色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携带的感情却有些复杂。
联想这几天的连续蹲守,温知南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真的是认识的吧。
霍景泽的失态只在一瞬间,很快坐起身下床,将地上的纸团捡起丢入垃圾桶,又走进卫生间细细洗手。
出来时,温知南见他连脸都洗完了。
脸颊有水流顺着滴下来。
男人抽出椅子坐下,两条长腿分岔着放,轻轻吐出口气:“你不记得我了?”
温知南答:“不记得。”
他倒也没太慌乱,事已至此,倒不如大方承认,想来怎么调查都查不到的关系,也不会太重要吧。
男人生硬道:“哦,不记得也正常,不熟。”
难怪。
温知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解释他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下一秒抬头却见男人嘴唇紧抿,莫名让人品出几分落寞。
这是不高兴了?
因为不熟还是因为不记得男人了。
温知南愣住,鬼使神差地生出几分慌乱,下意识地开口:“最近出了点事,记性不好,抱歉。”
脱口而出后,温知南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失忆这回事透出去,这是就连他发小也没有告知的。
温知南也闭上了嘴,兀自下床去够自己的外套,被子滑下露出或深或浅的痕迹,脚落地时明显踉跄一下。
霍景泽瞳孔缩起,迅速扶住了他的手臂。
“谢了。”
温知南冲他扬起下巴,不知是谢昨晚的事还是现在的搀扶。
“没事,”霍景泽收回手,“我去带点早餐上来,你今天白天记得去趟医院。”说罢,率先离开了。
温知南这回倒是乖乖点头了。
可等人离开后温知南才愣住,既然不熟,那男人接连几天在他公司楼下蹲他是为什么,刚刚叮嘱他为什么又这么顺口?
肚子咕噜地叫着,温知南只好将酒店备用的衣裳穿好等待,然而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助理已经将今天的日程表发给温知南,并告知十点还有个会议。
温知南表情严肃,也不多等,赶忙起身叫好车。
离开房间前,温知南犹豫。
毕竟昨天出苦力的还是对方,温知南拎得清,该支付的报酬还是要有的,更何况他身为堂堂一名总裁,一夜风流后要做点符合人设的事情。
失去记忆以后,温知南脑中只有这两天找不到家蹲在马路牙子边,无聊打发时间翻看的两本霸道总裁小说,被荼毒的不浅。
温知南思忖片刻,将一张黑金银行卡放在了床头柜上,在纸巾上写六个1,压在旁边便离开了。
由于是公寓酒店性质,支持结账时支付的住宿方式,他叮嘱助理上午寻个时间来结账。
温知南匆忙离开。
等到霍景泽端着份早餐上楼,房间已空无一人。
那身黑色的皮夹克和被撕破的黑T散落在地上,它的主人也未将他带走。昨晚上是霍景泽这几年来第一次见温知南穿这样的衣服。
霍景泽站在原地,目光远远地落在床头柜那张熟悉的银行卡上,气极反笑。
他的小先生,对他视而不见五天不说,在结婚两年首次和他□□好后,留下了张银行卡,拍拍屁股就走人。
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