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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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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贺六郎扶着床榻站起身,神情较之从前轻松许多,又露出他一贯似讥似讽的笑容:“郎君负伤在身,如今可知道自己何处失误?”

“……”齐璞扯扯嘴角,无奈道,“师叔说得不错,此事我亦有错。”

错在轻视对手,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这一刀是他该得的。

不过……我都被捅到床上养伤了,你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齐璞缓了缓,忽视腰间阵阵疼痛,自我反省:“不会再有下次了。”

贺六郎缓缓点头:“郎君知晓就好。”

他回过身去,捡起矮桌上的陶碗,晃悠着离开。

贺六郎合上门,只见不远处树影婆娑,树下一道人影匆匆离去,那熟悉的身影,不是成润又是谁?

他垂下眼睑,手指紧紧扣住陶碗边缘,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

也不知道成润听到了多少。

贺六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懒得搭理成润,甩甩袖子往柴房里去。

往年柴房用来装冬日的柴火,今年倒是装上了贵族子弟。贺六郎进门时,这些养尊处优的少年们都已醒来,灰头土脸地靠坐在一起,头发打着络垂下。

乔霖坐在最里面,越过众人头顶看向贺六郎,淡淡问:“齐四郎怎么不来?”

贺六郎面无表情道:“你先担心自己吧。”

柴房里站着两个人,正是江五和赵锐。贺六郎示意赵锐往后退开,从袖子里翻出一长条布带。

他一边将布带平铺开来,一边哂笑道:“真是好用的法子,古有衣带诏,今有布带文。”

贺笃恰在此时走进柴房,手里掂着一盒红色印泥,朗声道:“叔父,我拿来了。”

贺六郎将布带轻轻抚平。江五早已得到命令,随手从人群里拖出一个人。

那人被捆得严严实实,挣扎都使不上力气,原地扑腾两下,眼睛就被布带上骇人的文字惊得挪不开视线。

“你,你……”他倒吸一口凉气,“你们不要命了?!”

贺六郎的声音毫无波澜,让江五拎起对方手腕,一个红彤彤的指印按在了上面。

“是你们不要命了。”

贺六郎欣赏着自己的笔迹,最上面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却是写着“清君侧”三字。

连字都不用变的,不久前在上面盖章的还是齐璞呢。

贺六郎心中居然微妙地有些怀念,回想起齐璞让他重新写出这篇文章时,自己竟难得的惊讶了。

齐璞比他镇定得多,只评价道:“确实好用。”

贺六郎不知道怎么说了,再干这活计,比第一次利落得多。

最后一个轮到乔霖,看他的样子,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江五骂骂咧咧地将他的手指按在布料上,不忿道:“就该也捅他一刀。”

赵锐斜斜看了江五一眼,提醒道:“我已经射了他一箭。”

江五这才醒悟,低头看了看乔霖的手腕,见上面缠绕的绑带沁出血色,不由心虚道:“不是故意的。”

赵锐不再说话。

看见郎君被挟持的一瞬,他何尝不想直接把乔霖埋进土里。

可惜不能,他只能做自己的分内事。

乔霖被丢在一边,他深深喘着气,头挨着墙壁,声调发抖:“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我们?”

贺六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在他脸上,实在诡异:“乔三郎怎么这样想?吴氏左右皇权,操纵朝臣,人人得而诛之,清君侧……”

他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难道不是出于诸位本意?”

乔霖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贺六郎见无人反驳,露出无趣的神情,脚步慢慢回转。

乔霖心中长松一口气,正要仔细思考该如何脱身,却见贺六郎的脚步停了下来。

简陋的柴房里,又响起他冷淡的声音。

“险些忘了这个。”一抹红影落下,那竟是一条红缨,下面坠着重物,叮当一声掉在周文安怀里,“物归原主。”

周文安楞楞抬头,破口大骂:“老匹夫……”

一团破布塞进他嘴里,贺六郎居高临下俯视他,淡淡道:“多谢大郎相助。”

……

齐璞躺在床上,细数头顶有几根茅草。数得无聊,他的视线从破败的土墙移到房内装潢,看见紧闭的窗棂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两个孩童露出头顶。

两双眼睛冒出来,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齐璞身上。

齐璞轻声招呼他们:“进来?”

高一点的孩子摇摇头,伸出一只胳膊,按住了同伴的脑袋:“叔父不让我们进来。”

贺六郎担心齐璞受伤不能见风,不许旁人随意进出,这两个孩子当然不敢进去。

齐璞柔声道:“你们也叔父听我的。要不要进来玩?”

齐璞上次被抓进来,自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在柴房被关过两天。

当时他没有看见山寨里的小孩,今天才是第一次接触。

两个孩子显然颇有些意动,对视几眼,最终却还是拒绝了。

“不可以。”

“万一你骗我们呢?”

“我们叔父才不会听你的。”

他们放下这几句话,猛地合上窗,啪嗒啪嗒地跑走了。

齐璞哭笑不得,正要闭目养神,房门忽地打开,成润端着药走了进来。

他把药水往齐璞身边一放,坐在床榻边,表情严肃,道:“你和贺六郎是什么关系?”

不像是疑惑,倒像是质问。

齐璞装模作样地咳了咳:“那是我师叔啊……”

成润的脸色看起来很复杂。他抬起手,给齐璞掖了掖被角,语气缓和些许:“你可知贺六郎带罪之身,不要自误。”

看着齐璞似懂非懂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柔下声音:“璞儿,你的前程摆在那里,成肃和贺家有旧,你要帮他,这没有错。但你绝不能搅进十几年前的烂摊子里。”

成润垂下眼睑,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着波澜。

齐璞知道,成润知道的事情一定比自己多得多。

他站在漩涡之外,明哲保身,就这样度过了二十四年。

“老师,我不懂。”齐璞示弱道,“师叔也曾在青崖书院苦读,若非陛下不开科举,恐怕早已登科。师叔实为国之栋梁才是。”

闻言,成润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恐惧与悲哀:“你也知科举不开。贺六郎寒门出身,又不能面奏于陛下,他没有出头路。何况……他与吴氏……”

成润说到这里,匆匆终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斟酌一番,最终只道:“你只需要知晓,他与吴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就够了。”

见齐璞默不作声,成润长叹一声,惆怅道:“药记得喝,好好养伤,琐事有我们。”

齐璞“嗯”了一声,瞧见门外闪过一片衣角。

春猎原定十日,齐璞在山寨里养伤到四五日,就已经开始自己满山跑。

贺六郎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脸拉得老长,不情不愿道:“郎君能认出来这是什么草?”

齐璞蹲着,摸了摸身下的土地,沉吟道:“今年的春麦怎么还没有种下?”

洛阳城还在整理,临近城市的土地又被世族占据。众多流民无田可种,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齐璞不明白,为什么远在邙山之内的贺家村也不种地?

贺六郎扫了一眼两人身后长长的尾巴:“郎君是说笑吧?哪有土匪种地的。”

齐璞哑然,正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单纯,一双熟悉的眼睛从背后冒出来:“哥哥,叔父在骗你。”

正是前几日打过照面的小孩。

这孩子看起来才五六岁,衣服简陋,满是补丁,污渍左一块右一块。见齐璞看过来,他往后躲了躲,吮着手指,又道:“真的,叔父骗你呢。”

齐璞听了,笑眯眯问:“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男孩痛快承认,偷瞧一眼贺六郎的表情,见他不怎么生气,才道,“不过我知道叔父也想种田。”

男孩说完,嬉笑着就要离开,齐璞连忙叫住他:“多谢你,哥哥送你东西。”

他在袖子里翻了翻,掏出一个布包,将细布揭开,取出一小块饴糖放到男孩眼前。

男孩疑惑地看了看齐璞,不知道眼前这黄黄的东西是什么,伸手接过,茫然地四下打量。

齐璞便道:“甜的,尝尝。”

他出门时特意带了些糖块,以备不时之需。尤其当他发现贺家村孩子不少后,果断随身携带。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贺六郎送走男孩,目送他欢天喜地呼朋引伴,转身意味深长道:“小郎君倒是会笼络人心。”

齐璞把糖块重新放好,这才道:“师叔体谅体谅,这也是皆大欢喜嘛。”

他回过头,踩着脚下的泥土,笑容渐渐消散,认真问:“这里的土地种植可有什么难处?师叔不如与我讲讲?”

贺六郎皱了皱眉,有些纠结,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去年种了两季,土地受损,今年产量会跌。”

齐璞若有所思:“地力不足?”

“不错。”贺六郎没想到齐璞知道这个词,他早年都不怎么关心这些,也就是后来上了山,养家糊口,不得不了解。

齐璞还想问,不种地粮食从哪来。但这句话没说出去,他就自己闭了嘴:劫富济贫,无论富是指路过的车队,还是他自己,总有人养。

何况现在,贺六郎真成自己人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重要的事情。春耕已经陆续开始,一开始齐璞还想先改造工具,可惜他只在书上看过,实操过于困难,一时半会儿做不到。

倒是肥田,对于全洛阳百姓都有利。

齐璞摸了摸下巴,准备先从这个角度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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